这节车厢出现在天都皇城的那一刻,皇城当中的每一位核心成员,都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动作。
皇城的某处,恭敬聆听父亲说话的年轻男人,身子僵了僵,感应到了血脉号召的痛苦,眼神当中带着戏谑和嘲讽。
一直说话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多少年……没有护道者死过了?皇族嫡系的护道者,因为血脉传承的缘故,战力本就高过同等境界一头,皇族生灵的身死道消,除了在北境倒悬海的厮杀当中发生过,在大隋境内,从未出现过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甘愿成为护道者的皇血族人,点燃了命星的大修行者,怎么会如此的死掉?
愤怒和震惊,在每一位皇族成员的心头涌起。
车厢停立的街道。
李白麟抬起头来,头顶的纸窗啪嗒一声打开。
醉醺醺的男人,将酒瓶一掷而下,重重砸碎在地,那人探出脑袋,环顾一圈,看到了站在街道仰望自己的三皇子,身后有两位姑娘替他捏肩拿背。
太子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的血脉同悲,他笑眯眯问道。
白麟……你……刚从蜀山回来?
皇城之中无秘密。
太子如今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在这皇城街道当中,藏不住也盖不了,会一字不差的传入大隋皇室的每一个人耳中。
尤其是二皇子的耳中。
李白麟的面色难看至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轻声道:恭叔死在了蜀山。
这一句话说完,太子才嘶的一声恍然大悟,整个人面色苍白,后知后觉的感应到了血脉当中不断传来的痛苦,他昏昏沉沉推开身旁的两个姑娘,再一次急切问道:恭叔死在了谁的手上?
李白麟面无表情说道:蜀山,徐藏。
皇城的护道者开始复苏,一道又一道金色气息在地底流转,黑夜被皇城城郊的剑气撕裂,璀璨的金色将一整圈皇城的红拂河,都染成金红交叠的粘稠之色,剑气荡漾,肃杀不断酝酿。
徐藏这个名字,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扬名天下。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规则蔑视者,十年来混得越来越凄惨,被各大圣山的喽啰追得四处逃窜……谁会想到还有今日?还有如此大的胆子?
李白麟并没有把徐藏在感业寺前大逆不道的那些话语说出来,他注视着太子,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大哥究竟是装疯还是卖傻,自己捏碎传送玉佩,传送的地点是皇城的随机一处,如果不是太子碰巧在这座酒楼寻欢作乐,那么自己直接进宫禀告父皇……事情或许会变得简单一些。
皇城的大修行者已经伺机而动,徐藏能够杀死星君境界的护道者,恐怕要出动大隋皇城当中的老古董……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很大,无论如何处理,自己要记上一个大过。
杀死核心皇族的人,将会被皇血的精神标注,无论逃到哪里,何方何处,都无法逃过皇血的烙刻。
街道上沉默了片刻,皇城的那些真正大人物即将苏醒过来,就在此时,李白麟皱了皱眉。
太子也皱起了眉头。
那道虚无缥缈的皇血感应,在逐渐的变淡。
被皇血标记,烙刻的那个人……生命的体征在不断的消逝。
然后在极快的时间里,犹如飞蛾扑向了火焰,所有的温度随着火光,迸射开来。
曙光照在了李白麟苍白的面颊上。
太子摇了摇头,合上了窗。
宫内的二皇子,轻轻念了两个字。
太宗皇帝抬起的那只手,重新放下。
隔了十数里的皇城老人,气息蛰浅,重归平静。
玉碎,自焚。
徐藏死了的消息,并不是从紫山开始,而是从皇城作为起始点,传到了四境当中。
……
……
短短十天,整片大隋天下都知道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徐藏提剑杀人,再现剑圣裴旻当年的绝世风采。
剑湖宫选择了沉默,缄口不言。
而小无量山则是将整座山门都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剑湖宫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皇城的护道者身死,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嫡系血脉的悲伤与痛苦,在徐藏身死之后,很快的消弭,这个消息被锁了起来。
但是徐藏身死的消息,却从皇城之中不胫而走。
压得西境两座圣山抬不起头,一时之间风头无二的蜀山小师叔徐藏,身死道消?
很快就有人向着蜀山求证。
而蜀山否认了徐藏的死亡,对外宣传徐藏只是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