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一阵冰寒从我的后脊背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我的内心深处咕噜咕噜地冒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经历过那么多凶险的事情,很多时候也是九死一生,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恐惧过。
更加让我不解的是,那个突然间朝着我迈进了一步的人,居然给我一种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熟悉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微弱的光亮突然从甬道里头亮了起来。
眼睛在黑暗之中呆了一会儿,突然间的光亮让我有一瞬间的眼盲。
但是,那一瞬间过去之后,眼睛恢复了正常,可是眼前的情景却让我失声惊叫了一声。
我的指尖触碰到的居然真的是陈默。
此刻的他正举着一条荧光棒,荧光棒就放在脸侧,将他那一张原本已几近枯萎的脸映照得更加的恐怖诡异。
周沧,陈默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语调与寻常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陈默的声音居然还能够变成这样。
枯萎症已经开始在攻击陈默的发音系统了,如果不及时诊治的话,可能到了最后,陈默也只能发出同母亲和王之水一样的咯咯咯声。
正当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陈默又开口了。
周沧,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陈默的这句话,让我吓得瞬间就朝着身后连退了好几部。
怪不得陈默刚刚喊我的第一声的时候,我便觉得这声音还有这语调异常的熟悉,原来他刚刚说的这句话,我早就听过了。
早在鄱阳湖的时候,我和湘玉周蓝陈默还有安德鲁一起进入陶埙的时候,在里头我曾经在对讲机里头听到过这句话。
当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撞鬼了,毕竟这千百年来,因为鄱阳湖的特殊性,所以不知道有多少的尸骨沉没在鄱阳湖底。
然而,直至刚刚,我才知道,原来这句一直在重复着的我的头好痛,居然陈默说出来的。
而当时我一直以为这句话是从对讲机中传入我的耳际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应该是当时我进入了时空的缝隙之中亲耳听到陈默说的。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枯萎症能够将人的发音系统损坏至此,所以便一直以为这声音是从对讲机中传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像是突然间觉悟了那般。
茫茫的宇宙之中,是否那些无法脱离时间线的生物,其实从一开始,命运就已经被写定了。
就如同此刻,我虽然身在灵浮树的古塔之中,却也同时在鄱阳湖之中。
我们所以为的过去与未来,其实都是在同时进行之中。
只是我们本身被时间线所束缚,所以身处其中而不自知而已。
就如同此刻陈默对着我说出来他的头好痛这句话,其实早在我们还在鄱阳湖之中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参悟透了这一点,我突然将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既然一切都已经是被写定了,那么我现在为未来而做的一切努力,是不是都是无用的。
正当我的神情有点恍惚的时候,距离我大概有两米远的陈默,又朝着我靠近了一点。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半只腿,居然没在了甬道的地面之下,所以每挪动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周沧,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陈默不停地在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异常的痛苦,五官几乎都扭曲在一块儿。
他没在甬道地面之下的那两条腿一直在颤抖着,似乎想挣扎着再朝着我靠近一点的样子。
陈默,我喊出这一声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面的泪水就像是久蓄待发的样子,瞬间就决堤了。
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已经脱水了,因为双脚膝盖以下都没在甬道的地面之下,所以身体骤然间矮了半截,犹如一个小老头的陈默,浑身上下的疼痛波涛汹涌般地朝着我的心口就涌了上来。
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将那只衣袖早已经被我给撕掉的手,没有任何的犹豫,张开嘴巴朝着自己手臂上最贤能的部位狠狠地咬了下去。
瞬间,腥甜温热的血液越过我的口腔,顺着我的喉咙口落入胃中。
陈默大概也闻到了血腥味吧,一张本来已经有点狰狞的脸,居然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第534章 北斗九星(二十五)
陈默的这一个笑容,让我瞬间不寒而栗。
此刻,我好像突然间有点明白了,那位藏在朦胧物质后面的老人家,为何一直要强调不让我随便用自己的鲜血,原来是有这样一层的意思在里头。
只是当时我在喂陈默喝自己的血的时候,只是想到了鲜血能够抑制枯萎症对他身体的伤害,并没有想到用这样的一种方法控制枯萎症,居然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遗症。
此刻,我的心里头已经隐隐地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此刻的陈默对于喝我的鲜血这件事,已经成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