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我的眼睛。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疼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进入我体内的银针,针尖是朝着左眼的眼珠子扎上去那般,是一抽一抽的痛,随即眼泪水便开始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耳边开始有风声,自己像是挂在一辆疾驰的大卡车上面那般,犀利的迅风拼命地钻入我的耳朵,将我的耳膜震得快要裂开的样子。
我的眼睛和耳朵都失去了正常使用的功能。
眼前一片漆黑,风声迅疾刮过我的脸庞。
陈默什么时候开始扎第二针第三针,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似乎一直在跑。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驱赶着自己,还有一种力量在召唤着自己。
回家吧,回家吧。
风声之中,依稀一直夹杂着这三个字。
后面,好像还有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在风中奔跑的感觉并不好,我觉得自己胸腔里面的那一口气,就快要换不过来了。
但是,我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我就回不去了。
所以,我拼尽全力地跑,跑过了山川河流,跑过了麦田小村。
渐渐地,好像有晨曦从很远的前方照射而来。
微弱的光,却成了黑暗中我的希望。
跑到那道光里面去,有光的地方,就不会有鬼怪和黑暗。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给自己打气,鼓励着自己,哄着自己,再跑一段。
心脏已经超负荷了,随时都会炸开的感觉。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风声也消失了。
陈默站在我的面前,手中依旧握着那三根银针,满眼忧郁地盯着我看。
原来,鬼门十三针竟然是这样。
它将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我浑身上下汗如雨下,整个身体虚弱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对着陈默微弱一笑,表示我已经好了。
奶奶,周蓝巨响的哭喊声突然从架子床那边传来。
隔着那一布门帘,我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头也猜出来了七八分了。
来不及进行任何的思考,我拔腿就朝着架子床的位置跑了过去,陈默也紧随其后。
一掀开门帘,就见到了周蓝跪在地面上,他的整张脸都磕在地板上,低低地呜咽声弥漫了这一整个小小的空间。
我见状,磕的一下也跪在地板上。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在扎鬼门十三针的时候,眼泪已经流干了还是怎样,这会儿,我反倒是哭不出来了。
只觉得这心里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板那般,直闯不上气来。
奶奶所中的诅咒,是血咒,站在一旁的风尘,慢慢地说道。
他蹲下身来,将匍匐在地面上哭泣的周蓝给扶了起来。
血咒是鲜卑族里面,最厉害的咒语,只是,这种咒语,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不知道为何还会突然出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会使用这种诅咒。风尘扶着周蓝的双臂,继续说道。
周沧,先起来吧,在爷爷奶奶的面前,你们如此伤心,这让老两口如何能够安心地走呢?陈默也蹲下身来,将我扶起来。
我也是从母亲给我留下来的那些图画之中,解读出来这样一个诅咒的。按照母亲给我留下来的信息,中了这种毒咒的人,她身上所受到的任何一丁点伤害,都会波及到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因此,这种毒咒,其实就跟诛九族差不多吧。风尘说到这里的时候,松开了扶着周蓝双臂的手,眼睛看着满身虫子的奶奶。
但是,这有点说不通啊,这毒咒是奶奶的姐姐对她下的,如果这种毒咒会波及中咒人的血亲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可能就只有许隐笑同奶奶的血缘是最接近的。陈默疑惑地说道。
难道是因为金蚕?我的身体突然一激灵,想到了奶奶在中咒之前,与我和爷爷在许家祠堂的偏房里面所说的话。
那时候奶奶说许家人一出生都会养一种蛊虫,用来作为自己战斗的武器,并且这个蛊虫,是伴随着养蛊人一生的。
也就是说,蛊虫在,养蛊人在,蛊虫亡,养蛊人死。
反之,也是一样。
然而,这里头有一个例外的,就是族长,族长会有两只蛊虫,也就是说,拥有族长身份的许家人,其实是有两次生的机会的。
奶奶与隐笑奶奶是孪生姐妹。
许家人的族长和祭司,就是由每一代人中这一对双胞胎来担任的。
所以说,会不会隐笑奶奶,其实也有两只蛊虫,所以她也有两次生还的机会。
因此,我们在许家祠堂的偏房之中所说的话被隐笑奶奶得知之后,她推测到了自己也有两次生还的机会,所以才会将肆无忌惮地对奶奶下这种毒咒。
只是,这里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风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哥和我,为何没有被波及到呢?我将自己心里头的疑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