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竹疯子却突然间嘴角微扬,像是在看着一个懵懂的话孩童那般:刚刚我只是试探你一下,你放心,温氏的鬼门十三针,跟东北的余家不同,余家人心术不正,终究还是害人害己,过不了三代人。温氏的鬼门十三针,只为救人,从不害人。你把衣裳打开,我要取的是你的一滴心头血而已。
心头血?你是说,要从我的心脏里面取血吗?我问道。
是的,陈家这孩子寒气已经逼近了五脏六腑了,如果没有极热的东西输入起筋脉之中与其体内的寒气相中和,只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他。你以为你手臂上的却鬼丸,就真的能够保你在完好无损地从冰窖之中走出来吗?最最主要的,是因为陈老头养了几十年的火天虫,全部都溶化在你的皮肤里面。所以,你就像是在漫天大雪的时候披上一层放水的貂皮那般,防水又防湿,因此才没有受到冰窖的伤害。竹疯子慢慢地说着,眼珠子却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手中那根有点长的银针。
陈默在明知道我的身上有火天虫的保护的情况下,还将唯一的一枚却鬼丸给了我。
想到了这里,我的内心忍不住一阵阵地难受。
温伯伯,你取血吧,请您尽量救活陈默。我用很平静的音调对着竹疯子说道,但是,内心已是一片波涛汹涌了。
我说着,已经将整件上衣都给脱下来了。
竹疯子听完我的话,没有开口,而是手中捏着那根银针,然后朝着我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我的边上,拖过来一把竹凳子,跟我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周沧,这个小瓶子你拿着,他指了指放在竹制桌子上面的一个小瓷瓶,等会儿我取针的时候,针尖会连带着将你心口的一滴新血给带出来,到时候你的手一定要快,在新血滴落的时候,用小瓷瓶给接住。竹疯子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我对着竹疯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抓过桌面上的那个小瓷瓶放在手中。
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毕竟是在心窝上剜肉,你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竹疯子用的是一种特别柔顺的口气对我说道,恍惚之中,我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般。
如果你实在是忍不了,就嗯哼一下,我会立即停下来的,凡事尽力就好,不用硬撑的。竹疯子又嘱咐了一句。
我明白的,温伯伯,您开始吧。我轻轻地说道。
我的话说完之后,竹疯子就抬起手来,将手中那根长得有点过分的银针的针尖,轻轻地将我胸前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挑破。
其实是不痛的,就像是不经意间被蚂蚁咬了一口那样。
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骤然间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398章 逃难(八)
放轻松,你越是紧张,等一会取血的时候,就会越难受,放平常心对待,就像是一次在医院普通的抽血那样。
确实如竹疯子所说的那般,他的银针刚刚扎入我的身体里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嘣嘣嘣地跳个不停了。
但是,虽然道理自己都懂,可是真正的实践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几乎是没有办法不紧张的。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还是原本银针就已经到了痛点,反正我的胸腔,突然间猛地就痛了一下。
这一瞬间,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眼中钉和肉中刺。
那种感觉,真的是用语言难以描绘出来的。
是一抽一抽的痛。
竹疯子手中的银针还在不断缓缓地朝里头推。
而疼痛已经从刚刚的一抽一抽,演变成为弥漫了整个的胸腔。
还差一点,你还绷得住吗?
我觉得自己的五官已经完全地扭曲在一块,想必竹疯子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才有那么一问。
没事,我还能够忍受,温伯伯,您别管我,给陈默治病要紧。
我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因为疼痛而落下来的,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朝着我的眼睛里面钻。
眼珠子瞬间就被汗水辣得蹦出眼泪来了。
竹疯子听了我的话之后,也没有心慈手软,猛地用力将银针一推。
骤然间,我觉得自己浑身的筋脉都朝着心脏的方向集结在一块儿,有种力量似是要冲破我的心脏那样。
紧接着,竹疯子开始取针了。
他的食指和拇指将插在我心脏上面的那根银针上轻轻地搓着。
一边搓一边连带着往外啦。
而那一股集聚在我胸膛里的力量,像是被银针牵引着那般,也在慢慢地往外挪。
但是,这一撮一撮的痛,可能比刚刚所有的疼痛加起来,还要多。
我浑身上下,已经大汗淋漓了。
头像是被谁用一条绳子紧紧地勒住那般,痛得我已经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手脚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也开始发抖了。
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地叠加起来。
如果说刚刚扎针的时候我是咬紧牙根挺过来了,那么这会儿,我可真的是快要忍不住了。
可是,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陈默,就猛地将嘴唇咬紧,把刚刚那一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呻吟,硬生生地又给吞了下去。
周沧,准备好了,我要拔针了。
就在我觉得整个人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竹疯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只能将周身不知道从哪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的那些疼痛给强忍住,把手中的瓷瓶放到了我胸口银针扎入身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