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里,我猛地觉得,将来如果有一天真的是要同外祖父兵戎相见的话,母亲或许可以帮我一个大忙。
好的,外公,我答应你。我也从容地说道。
就在这时候,站在门口的三伯突然说道:老太爷,到了。
外祖父听到三伯这么讲之后,便扶着自己的膝盖,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沧儿,走吧,我先带你去你母亲的住所,只是,你母亲是否愿意见你,那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外祖父对着我说道。
我看着外祖父,心里想着,这老头该不会是要炸我吧,见母亲还要靠什么本事吗?
不过,一想到在神农架里头的时候,教授,也就是我的舅父曾经说过,母亲被瓦屋山深渊辐射得很严重,因此在陈宅接受治疗。
之前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无脸女不知道是不是母亲。
如果是的话,那副模样的母亲,就不知道愿不愿意见我了。
愣着干嘛,这会儿多想也没用的,往前走两步不就知道了。人类社会啊,总是这样站在原地想太多,可就是不肯朝前迈进一步,走上前去看看就知道了嘛。外祖父说道,然后没有再理会我了,径直地踏出了房门。
听完这个接近百岁老人的话,我骤然间觉得有点难为情。
是啊,很多时候,我都会犯这种毛病,就是思虑太多,却不敢去行动。
走出房门的时候,原本我以为周边应该仍旧还是一片芦苇荡,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的眼前又是一道弯弯曲曲的回廊。
回廊的两边,还是种满了普通的花花草草。
如果不是因为在中间的时候,外祖父跟我讲,自己已经挪动了位置了,我这会儿走出来,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刚刚自己曾在芦苇荡之中走过了这么长的路。
真不知道陈家是如何做到这样悄无声息让船只在芦苇荡之中行走的,而且上船跟下船的环境,如果不细看的话,完全是一模一样。
我慢慢地在回廊里面走着,想要极力地记住这周围的摆设,还想找出什么特别之处,毕竟这里是母亲居住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这里的话,也可以将母亲一起带走的。
遗憾的是,这一路上,我已经极力地将自己的脚步放慢了,但是绞尽脑汁也没能看出来,这一处的回廊跟先前我走的那一处回廊之间,有什么样的不同。
弯弯曲曲的回廊的尽头,依旧是一所房子,但是很明显,这是一个院落。
院落门前的矮墙上面,爬满了紫丁香。
现在已经是入秋了,不知道为什么,目前院子门前的紫丁香,却开得特别旺。
盛开的紫丁香引来了数量不少的各色蝴蝶,蝴蝶翩跹起舞的样子,让我一下子就想起来每年除夕夜才能见到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即便是一直在野外工作,她的工作服上面,也没有任何一点的污迹。
大概是大户人家里长大的缘故,所以,母亲对于礼教文化方面特别的注重。
即便奶奶向来都不喜欢她,但是每年的正月初一,母亲都会起个大早,做十二菜式祭拜祖宗,还会给爷爷奶奶磕头。
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母亲是一个漂亮且矜持的女子,而且她的才华远在父亲之上,背后又有如此显赫的家世,可是,奶奶却一直不喜欢她,或者说,是已经到了恨的程度了。
所以,在周家的餐桌上面,奶奶和母亲是永远都不可能同时出现的。
奇怪的是,尽管奶奶一直待母亲不好,但是母亲却对奶奶异常的恭敬。
这是直至今天,都想不透的问题。
今天见到了外祖父,我似乎有点感觉,奶奶和母亲的婆媳关系不好,很可能是与眼前这个小老头有关。
小院子的门是大开的,外祖父径直就走了进去。
我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
但是三伯却在门口处止步了,不仅如此,还转过身去,背对着小院子。
难道陈家的家规,还有传统的女眷不见男性这样的规矩吗?
我尽管心中疑惑着,但是眼睛却骨碌碌地看着四周。
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而且用粗瓷缸养了很多的水浮莲。
这种莲花,似乎是我的家乡特有的,因为在别的地方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陈家的后宅之中呢?
往里面走近一点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那是母亲惯用的一种香水,很清甜。
香味冲进鼻腔的时候,很像是在喝果汁那般。
但是,院子的正屋还有四周的厢房,门都是紧闭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就往前冲:妈。
但是,正屋的门却打不开,像是从里面反锁了。
外公,我回过头来,看着外祖父说道:母亲把门反锁了。
但是,外祖父却没有说话,他看了我一眼之后,缓缓地走到了朝西边的那一排厢房边上,用力地推了一个房门。
门还是从里面反锁的。
他走到了边上的另外一间房,然后也用力地推,依旧是反锁。
母亲为何能够同时将那么多间房子反锁呢?
我心里头已经开始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