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湘玉一眼,默默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杯。
但是这杯白开水从口中顺过喉咙滑了下去,我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样子,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飘飘的状态之中。
终于熬到了飞机下降,坐了快线汽车,回到了周家老屋所在的小镇。
夜晚的小镇原本就有点安静,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整个小镇都进入了睡眠的状态,所以四周静悄悄的。
下了飞机之后,爷爷奶奶没有回电话,我再打,他们也没有接,其实我的心中已经基本上能够确定爷爷奶奶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但是,当我心急如焚地推开周家老屋的大门的时候,院子里的情景,还是让我震惊了。
因为前厅的屋檐下,挂着两个白灯笼,可能是在我推开大门所带来的气流的影响下,还在不停地摇曳着。
白灯笼,周家有谁去世了吗?
父亲?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父亲去世了,因为之前有太多的迹象向我表明了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屋里面黑灯瞎火的,一阵阴风从天井处穿过前厅,灌入了大门下面的前院。
整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爷爷奶奶,我大声地呼喊着。
但是院子里面静悄悄地,任何回应都没有。
小沧。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急忙地回过身去。
原来是隔壁屋子的老太太。
老婶,我爷爷奶奶呢?我急忙地跑了过去,对着老太太问道。
小沧啊,你怎么此刻才回来啊,还要找你爷爷奶奶,你奶奶没了。
从我记事开始,奶奶与隔壁老婶子的关系最好,两个人没事经常坐在一起干活,所以,老婶子最后那句你奶奶没了的话,喉咙里头已经带了明显的哽咽了。
月色很暗,我感觉自己是否又进入了幻觉之中呢?
周沧,湘玉的脸上已经有泪水落了下来,周沧。
她拉了拉我的手。
老婶子,这,你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呀。我爷爷在哪里呢,我要当面去问我的爷爷。我的声音很大,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但是脑袋里面确是一片空白。
你爷爷带着你奶奶的骨灰,去贵州了,他说要带你奶奶叶落归根,而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爷爷临走的时候,托我跟你讲一声。老婶子说完,也用袖子摸了摸眼角的泪花。
老婶子,这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奶奶还是好好的,身康体健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的这几日,人就没了呢?而且爷爷也不等我们回来,就把奶奶给火化了,我不相信,说什么我都不信。我激动地说道。
你不信也没有法子,你奶奶临走的时候,还给你留下了点东西,你爷爷托我拿给你,老婶子说着,手掌摊开来,掌心里面放着一个小布包。
我的手抬起来,迟疑了一下,心中有种感觉,如果我接过这个布包的话,就等于接受奶奶的死了。
但是,就仅仅是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我还是将布包给取了过来。
你爷爷让你不必去寻他了,他让我告诉你,等你有一天走到了贵州,就会在那里跟他相遇的。
老婶子说完,转过身去,迈着碎小的步伐,慢慢地往自己的屋子挪了过去。
奶奶没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快速地旋转着,让我觉得阵阵的眩晕。
那个浅黄色的小布包我拽紧在手心里,但是却不敢打开。
无论是什么,与星盘有无关系都好,这都证明了奶奶临终还在牵挂着我。
周沧,我们进去再说吧,先进屋子。湘玉拉着我的手,半推半拉地将我牵进了周家老屋。
前厅屋檐下的白色灯笼在朦胧的夜色之下,特别的显眼,每一抹白色都相似尖刀一般,准确无误地刺向了我的心窝口。
湘玉将前厅里面的灯打开了,诺大的老屋子静的可怕,恍惚之中,我好像看到了奶奶从后厅中穿过天井朝着我走了过来。
一脸笑意的奶奶口中还在唠唠叨叨地数落着我什么。
我猛地站起身来,想要朝着奶奶迎过去,可是,奶奶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了,等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已经完全消失。
即便是幻觉也好啊,就让我跟奶奶讲两句话。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水不自觉就落了下来。
周沧,虽然我也特别难受,但是你还是要节哀,身体重要啊,奶奶没了,可是你还有爷爷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爷爷该怎么办,失去奶奶他肯定比我们任何人都难受,而之所以他还能够将奶奶的骨灰护送回贵州,很大的原因,可能就是要因为你呀,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呢。湘玉蹲在我的跟前说道。
我像是突然觉悟那般一把就抓住了湘玉的小臂,睁大眼睛说道:湘玉,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对这件事感兴趣,不跟你们一起去瓦屋山的话,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奶奶是不是就还在我的身边,一直念叨这让我早一点娶媳妇了?
周沧,你清醒一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遗憾的是,奶奶走的时候你没有陪在身边而已,不要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这样你会把自己给逼疯的。湘玉苦口婆心地说道。
湘玉,星盘不是能够让人穿越时空吗?是不是祭祀就能够启动星盘的功能,你知道怎样祭祀的吗?我们今晚就摆坛设祭,我要回到两个月前,我要改变历史,我不去瓦屋山了,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奶奶。我说着,抱头趴在地面上痛哭。
周沧,好了,我知道的,但是,即便你想要回到过去,也是要将所有的星盘集齐才能够实现的啊。湘玉也俯下身来,抱着我头说道。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因为只有你才能够触碰到星盘,而且如果星盘真的与基因工程有关的话,那么也说不定真的可以让奶奶复活呢。
我知道湘玉这话是在安慰着我,但是她的这几句话,着实是让我心里头的痛苦减轻了一些,毕竟,还有梦想可以用遥望。
第225章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