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只当啥都没看见,面不改色穿过门洞,随口问道:蔡裕呢?
那千户解释说:永宁监兵变,蔡指挥心忧如焚,昨日已然病倒了。
病得真是时候。王崇冷笑讥讽。
那千户哀叹道:就是,病得太不是时候了,否则蔡指挥肯定亲自带兵镇压乱军。
王崇阴阳怪气地说:带我去见蔡裕,我要看他是否快病死了。若真病入膏肓,也好回去禀明王总制,让王总制提前写一副挽联送来。
那千户只能赔笑:蔡指挥只是偶染恶疾,一两个月便能痊愈。
两人非常不愉快的聊着天,很快就来到指挥使府邸。
王崇被带到一个偏厅,有丫鬟奉茶伺候,然后就被扔那儿傻等。他不急不躁,抽出腰间书本阅读,不放过任何温习经书的机会,毕竟明年还要赴京赶考呢。
卧室当中,复州指挥使蔡裕,正在丫鬟的帮助下涂脂抹粉——装病!
之前那个千户说:大人,此事恐怕难了。王二郎没有亲自过来,只派一个年轻使者,便让卑职难以招架。
蔡裕一脸从容:难了也得了。已经吃进去的马场,难道还要吐出来?辽东六监二十四苑,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情。那王二郎想要督理马政,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居然真派人清丈牧场。我已经让人去其他五监卫所报信,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肯定全都站在咱们这边。
那千户说:可王二郎的威名实在太盛,恐怕都要被他吓着。
你不懂,蔡裕笑道,我早就打听过了,新到任的几个太监,全都是司礼监张永的人。张永跟王二郎是死对头,那些太监会帮着咱们说话。到时候,几大卫所纷纷兵变,太监又上疏弹劾,他王二郎撑得了几时?便是皇帝,都得乖乖服软。一个字,拖。拖得越久越好,拖到大家一起兵变,我看他怎么收拾乱局。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他王二还在吃奶呢!
千户欲言又止,终究不好再说什么。
偏厅之内,王崇已经喝完一盏茶,把《尚书·洪范篇》反复研读几遍。他慢悠悠将书合上,对丫鬟说:去通报你家主人,他的茶,我已经喝了,味道有些不对。改日我带兵过来,请他重新喝一壶,尝尝王总督家中茶茗。
说完,王崇起身便走,丫鬟飞快进去通报。
还没出府,王崇就被人拦下:贵使且慢,我家老爷更衣完毕,请贵使前去商谈军事。
王崇也不说什么,又折身跟着此人回去。
复州卫指挥使蔡裕,一脸病容,脸色苍白,被丫鬟扶着,颤颤巍巍出来,艰难作揖:贵使久等了,实在是……咳咳咳咳……
王崇笑道:看来蔡指挥的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蔡裕举步维艰走来,慢吞吞扶着太师椅坐下:无妨,些许小疾……咳咳咳咳!
王崇问道:永宁监兵变,蔡指挥乃复州主官,应该有责任带兵平乱吧?
义不容……咳咳咳咳。蔡裕又咳嗽起来。
王崇微笑:既然蔡指挥疾病缠身,不如把军士交给本人,由本人带兵去永宁监镇压乱军!
蔡裕缓了一阵:不必……不必劳烦贵使,平乱乃本指挥之职责。待我……咳咳咳咳,待我病情转好,必定……咳咳咳咳!
嗙!
王崇解下背上行囊,将一杆旗帜拍桌上:此乃王命旗牌,若遇紧急军情,可调遣辽东兵马。蔡指挥,你是自己带兵跟我走呢?还是让部将带兵跟我走?
这……蔡裕脸色剧变,一时间竟忘了咳嗽。
王命旗牌,居然还有治病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