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智能电动窗帘准时拉开,晨光透过轻纱,驱散一室昏暗。黎锦秀睡眼惺忪地醒来。昨晚喝得太多,黎锦秀的头很疼,但今天还要上班。他揉着太阳穴起床,没走两步就看到被他随意脱在地上的睡衣裤和内裤。瞬间,被伊青抱着的回忆碎片化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真的跟伊青发生了关系。虽然是边缘性行为。但是在黎锦秀的认知里,边缘性行为就是性行为,因为尹莘就是这么教他的。他抱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将衣物扔进脏衣篮,抬起头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好,伊青只用了手,没有在他的脖子上或者脸上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黎锦秀轻微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该庆幸这种无足轻重的事的时候,而是……现在回想起来,他并不排斥伊青那些完全超过底线的触碰。曾经,黎锦秀以为自己是不能将灵与肉分开的那种类型。尹莘在的时候,他只想和尹莘有亲密的接触,尹莘不在了,他连性冲动都消失了,可是现在伊青的出现还有昨晚那一夜告诉他,似乎他对尹莘的爱没他想象的那么专一。既然伊青这种非人类都可以,或许其他人也可以?黎锦秀思考着这个问题,依旧按照自己的时间表洗漱、换衣服、用早餐、去上班,随后匆匆地被卷进工作的洪流中去了,等到黎锦秀再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他开完一个跨国的会议,站在办公室外露台喝咖啡,顺便呼吸新鲜空气。尹朴声从外面回来正巧路过,看到他愁眉苦脸,便让秘书们先走,他要跟黎锦秀聊聊天,再回办公室。爸。黎锦秀余光看到他走过来,将手里的咖啡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尹朴声带着笑意:怎么愁眉苦脸?是不是因为那位有事就下乡的书记?黎锦秀失笑。尹朴声对爱人和家里人一团和气,跟个居家大叔似的,在外却很擅长夹枪带棒、绵里藏针,黎锦秀觉得尹莘应该跟他学了不少。尹朴声见他笑了,眼神柔和地看着他:你妈妈听姥姥说了那个小孩子的事,又听说那位书记给你使绊子,她原本想替你解决,是我拦住了她,我觉得这小事你自己应该能处理。黎锦秀道:谢谢爸爸妈妈,我能处理。嗯,我和你妈妈都知道源南的事,你那一招借力打力还不错。李振开不是季家派系,到源南后掣肘颇多,早就想借点由头烧几把火了。上次回家,沉姥姥提点我看了些兵法,我就现学现用、班门弄斧了下。黎锦秀道。尹朴声想起回去的黎锦秀,道:你小时候最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黎锦秀佯装叹气:形势不由人。尹朴声笑了,又说:其实不理会也没事,季听潮正在紧要关头,他不敢有大动作。现在有几股风为了首都市市委里的位置咬得紧,正是相互翻旧案的时候,关于季听潮传出来的消息听起来不那么好。他的目的是逼我登门道歉,我不理会一样会被他当成挑衅。黎锦秀道。尹朴声颔首:说得也不错。对了,我和你妈妈听说你昨天跟冯飞舟起了冲突?他拿哥哥说事,我咽不下那口气。黎锦秀撇下视线,少见地带上了桀骜不驯的神情。尹朴声并不意外:我想也是。就算不是因为尹莘,那肯定也是对方的错,他了解自己的孩子,黎锦秀不是没礼貌又不讲道理的人。冯飞舟也是大院里出来的,向来是季听潮的喉舌,算是大树下的猢狲。早些年他在源南和宁州做酒店和娱乐会所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风声收紧后,他关了不少的酒店和娱乐会所逐渐转向了娱乐圈。季听潮在源南和宁州都呆过,冯飞舟借的是谁的势不言而喻。黎锦秀道:我看过飞舟娱乐的资料和财报,自成立起他们的经营状况就不容乐观,难道……在商场上黎锦秀是新人,但他知道做生意最浅显的道理——生意最重要的是可持续的利益,否则很难能拉到银行的贷款或者第叁方入场的资本。像飞舟娱乐这样赔本的买卖能够长年做下去,要么是自己不停地往里头填钱,要么……飞舟娱乐做的不是表面上的生意。尹朴声微微颔首:你可以对比对比他们历年来的大项目盈亏情况,洗钱才是他们的主要营生。他又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叁斗,他要是敢来,你也不用客气。这一次,尹朴声脸上没了笑意。黎锦秀心里有数:我明白。另外,还有一个值得留意的人。尹朴声又说道:十五年前,冯飞舟的飞舟酒店和连锁ktv曾经有一个合伙人,名叫高鸣,这个人是宁州人,开过酒厂、房地产公司和私立学校,当选过当地的政协委员,后来因为涉黑被抓了。冯飞舟在高鸣被抓前半年就将他从合作人里踢了出去,差不多也是在那时候,冯飞舟开始转型做娱乐公司。赎罪并罚,高鸣被判了十八年,他儿子高赫轩被判十年,服刑期间两人减了刑,最近已经被放出来了。黎锦秀神情有些疑惑。季听潮和冯飞舟总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小摩擦,就像电影里的古惑仔一样找人砍他。看他的神情,尹朴声无奈又包容地笑了一下。他知道,黎锦秀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他懂得人心险恶,却没有直面过暴力与血腥,实际上,即便是拥有法治和和平,暴力仍是最为直接有效的复仇或者泄愤方式。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人被激怒后会拿起什么样的武器。尹朴声注视着黎锦秀,神情严肃:高家父子跟好几起失踪案有关,可是当时的办案人员不
↑返回顶部↑仅没找到证据,还有一个协助查案的街道办事处公务员失踪了。黎锦秀明白了:……他们背后还有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季听潮。尹朴声颔首。黎锦秀突然想起一件事:姥姥之前跟我说,季听潮可能牵扯到刑事,难道就是这件事?尹朴声道:你母亲可能知道得更多。她不会告诉我。黎锦秀明白,沉蓓有纪律。尹朴声却说:当然,但是在你母亲能告诉你之前,你都要注意安全。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尹朴声轻笑,道:但也不用愁眉苦脸,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乎旁人,这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也是你哥的愿望。黎锦秀微微低下了头,嗯了一声。那行,你继续忙你的吧。尹朴声刚想要离开,黎锦秀却突然叫住了他:爸爸,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想?尹朴声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思忖了片刻,才说道:心情会有些复杂。在你哥走之前,他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他说,他走了,你还要活下去,他并不希望你的一生蹉跎在对他的追思里,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你对你哥感情有多深,可能你不太清楚,你妈妈分开你们那几年,我也一直在装聋作哑。黎锦秀微微讶异:爸爸……爸爸也知道?尹朴声笑了笑:你和小莘都是我们养大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后来你……他的目光落在黎锦秀的左手上,也是我隐隐有预感的事情。所以,如果你能走出来,重新寻找伴侣,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也会为你高兴。尹朴声想起尹莘那双带着强烈情绪的偏执眼眸,又无奈地笑了一下,当然,我也会觉得很惋惜,毕竟,小莘也是我的孩子,如果他能活下来……手中十指有长短,截之痛惜皆相似。尹朴声突兀地停下了,他摘下眼镜,两指捏住鼻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两侧的眼角,黎锦秀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眶。爸爸,对不起……尹朴声重新戴上眼镜,神情已经恢复平静,说道:没关系,锦秀,我们是家人,只要你能过得幸福,一切都值得。只是如果有喜欢的人,记得让家里人先看看。黎锦秀身体特殊,又坐拥那么多资产,他们总得提防别有用心之徒。黎锦秀摇了摇头:我就是胡乱想想。他依然爱尹莘。因为尹朴声的提醒,黎锦秀又重新查了一遍季听潮、冯飞舟以及高赫轩父子。与尹朴声说的内容大差不离,高家父子与冯飞舟曾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冯飞舟又与季听潮关系紧密。身处季听潮这个位置,他并不需要指使,只需要几句言语暗示或者话外之意,就能让人像揣摩圣旨一样为他赴汤蹈火,就像之前渭南那件事一样。不过季听潮最近被盯得紧,应该不会调准枪口、集中火力来对待他,反而是冯飞舟可以多留意一下,毕竟黎锦秀当面呛了他。这么想着,黎锦秀又让人留意一下冯飞舟最近的动向,这一留意倒真是让黎锦秀的人查出点奇怪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冯飞舟在找新鲜的莲蓬。黎锦秀蹙眉:在我印象里,新鲜莲蓬大概应该在七月上市?有一些早熟的新品种可以做到六月上旬甚至五月下旬就上市,不过个头比较小。杨之夏解释后继续说道:听说冯远舟将文水、采西这些地方的莲蓬莲藕种植地都问遍了,最后找到几个种了早熟品种的农户,但因为今年气候的影响,节气来得晚,农户们也不能保证莲子持续的供应,所以冯飞舟还在继续托人找。黎锦秀思索着:新鲜的莲蓬能做什么呢?难道是谁好这一口?杨之夏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或许是用于治疗某种疾病的偏方需要莲蓬。不管食用还是药用,这莲蓬不是他家里人需要,就是想要托人办事。黎锦秀道。杨之夏颔首:我会再跟进一下。两人聊完便准备各自下班,杨之夏又提醒道:您最近最好不要去酒吧。除了出差,黎锦秀的行程固定又简单,唯一的安全薄弱处就是周君墨开的骄傲,他们也不能把骄傲围了。黎锦秀挑了挑眉毛:虽然我不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谁能干出什么,但是放心,这段时间我不会去。他也怕给周君墨带来麻烦。--手中十指有长短,截之痛惜皆相似。——《胡笳十八拍·第十四拍》刘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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