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是地府吗?
不是,但的确算是地府编外机构。
一人叁鬼来到了另一个海螺壳的建筑里,肖玟抬了抬下巴:有什么问题去问我们大人,我累了。说完,她便站到了左侧的窗边,安静地像是一顿铜像。
黎锦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宽袍大袖、白布覆面——
伊青。
伊青大人!黎锦秀简直像是见到亲人一样激动,你也在这里?
伊青手中握着一根锁链,锁链上穿着一只鬼,听到黎锦秀的声音的时候,那只鬼抬起头,怒火冲天地咆哮:吼……黎、锦秀!
闭嘴。
伊青扯了扯锁链,黑色的锁链在厉鬼的脖子和琵琶骨间收得更紧,他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黎锦秀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身后的金子烛就跳了起来:放开我的狗!沉抟是我的狗!
黎锦秀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沉抟知道自己是金子烛的狗吗?这么想着,黎锦秀看到沉抟的双眼中居然流出了两滴血泪。
还真知道。
闭嘴。肖玟一个手刀劈在金子烛头上,打得金子烛眼冒金星。
沉抟见此情景,竟然不顾锁链的勒紧又往前冲了几下:放……放开他!
黎锦秀觉得这画面有点诡异,就好像沉抟和金子烛是天各一端的牛郎织女,而伊青和肖玟是分开他们的歹人一样。
伊青突然将锁链的一端朝着半空中抛去:看好他们。
是。肖玟跃起,接过锁链。
而下一刻,伊青便出现在了黎锦秀身边:走。
转眼,两人便进了内室。
这个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常的办公场所,简约的中式风格,摆放了书桌、沙发和茶几,还铺了地毯。
这是什么地方?
伊青没回答。
黎锦秀困惑地看着他:大人?你怎么不说话?
伊青突然说道:你好像理所当然觉得我应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黎锦秀有些尴尬,却还是勾唇笑了起来: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这是你自己的定义?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伊青,黎锦秀心底生出了几分怯弱: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是……接下来,便是脚踝一凉。
他低下头,看到伊青半跪在地上,挑开了他腿上随意绑着的布条。
大人……
伊青的手指缓慢地滑过那些伤口,带走附着在上的一丝一缕阴气,黎锦秀脊背僵硬,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
伊青说道:你是这里唯一的活人,虽然只是魂体,对鬼物来说,却是大补。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黎锦秀不露痕迹地想要避开伊青的手,伊青却抓紧了他的脚踝,青白如玉的手指陷在黎锦秀皮肤上,冰冷彻骨,黎锦秀短促地啊了一声,身体难以维持平衡,摔倒在地。
……放开我!
伊青的手却越收越紧,还隐隐想要把黎锦秀往他的身下拖。
黎锦秀明白,现在他和伊青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际关系应该有的距离和接触,可是这样悬殊的力量下,他什么都做不了,逃不掉也躲不开。
哪里都有报应,偏偏这里没有。
金子烛此前的话在黎锦秀脑海里响起。
按照他了解的信息推论,在地府、在阳间,伊青是阴官,有天地束缚,有神灵监督,可是如果这里他没有束缚和监督呢……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进入这个诡异又奇怪的壁外城以后,黎锦秀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一丝凉风吹在了黎锦秀的伤口上,他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却还是没能看到伊青白布下的嘴唇,不对,伊青有五官吗?
血止住了。伊青说。
黎锦秀咬着牙根: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伊青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
黎锦秀冷汗直冒,他以前一直觉得伊青是好人,难道是错觉吗?
伊青直白地说:我想摸你。
变态!
变态!!
变态!!!
黎锦秀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伊青,哑口无言,所以这才是伊青的本性吗?从第一次见到伊青,他就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叁地帮他。
滚!
黎锦秀一脚踹在伊青的肩膀上,伊青的身体却纹丝不动,你滚!你滚啊!!!
他能感觉伊青的手指在他的小腿上一点点攀爬的感觉,像是躲不开的雾气,又像是缠绵的阴蛇。
他错了,他大错特错。
他以为别人说了两句他的命格好、福气好就真的能逢凶化吉,他以为能和阿完、司徒建兰甚至伊青做朋友、有他们给的护身符就能走到哪里都不怕,他以为自己拿了叁合的聘书也一定会像之前一样有惊无险。
不是……不是的。
是他太过幼稚、太过天真,才会冒然地闯入这一方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最后只能任人宰割。可即便知道是自己的错,黎锦秀心中却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哪怕是让他葬身于鬼口也比现在被伊青……强得多!
别动。伊青捏住了黎锦秀紧绷着的小腿,黎锦秀的脚还用力地踏在他的肩膀上,再动,你要碎了。
他的身体太硬了。
黎锦秀咬着唇别开脸:你放开我!你这是性骚扰,我要去告阴状!
伊青似乎轻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告阴状。
可惜壁外城不受监管,你没有证据。
果然如此。
黎锦秀气结: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摸你。
伊青又重复了一遍。
黎锦秀终于没忍住骂出了口:变态!
伊青闷闷地笑了:是你自己送上了门来。虽然他的确有点变态。
我是去叁合!黎锦秀强调。
可你没本事靠自己走到叁合。
伊青的声音很冷,却又隐约兴奋,黎锦秀,我能让你永生永世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