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森,派手下的兄弟出城,往北走,渡长江,在北岸东门镇之外,夏州边军董成所部应该已结束了战斗,你马上派人去告诉他,令他率部十万火急赶到神烈山北部山脚,歼灭太子的另一支私军,勤王护驾!
是!温森大声领命。
还有,派兄弟去神烈山,想办法绕过山下两军交战的战场,将消息传递给皇上和冯仇刀,要冯仇刀赶紧分兵上山保护皇上!
是!
沉实厚重的北城门在夜色中悄然打开,十几匹快马在漆黑之中,冒着漫天丝丝细雨,极快的出城飞驰,踏过吊桥后,便各自转向,分成两个方向疾驰而去。骑士们出了城门之后,厚重的城门又悄然合上,随即绞盘吱呀转动,吊桥也渐渐收起,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萧怀远和方铮默默站在城楼上,看着马上的骑士打马而去,萧怀远的神情悲伤而落寞,眼睛出神的盯着北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对喜欢的女人,就是抢也要把她抢回来,这样才不负女人对你一番深情。萧兄,看在咱俩相处不错,你又帮了我不少次忙的份上,说吧,那位思思姑娘如今住在太子府的哪里?趁着太子出了京,老子派人去偷偷把她弄出来给你。方铮拍着萧怀远肩膀笑道。
萧怀远低头悲声道:她……如今在神烈山下,太子的军帐里……
方铮吃了一惊:不会吧?太子行军打仗都带着她,她受宠到这个地步了?
萧怀远面容抽搐,低声道:太子出京的前一晚,她无意之中知道了这个秘密,本来太子打算要杀她灭口的,也许太子舍不得杀她,所以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太子便将她带在身边,不让她与任何人接触,思思当晚便拣着空隙才写下纸条,放在她的枕底,她知道我会去她房里的……
方铮叹了口气,这事他没办法了,神烈山下两军正在交战,除非太子兵败,否则根本无法从千军万马中救出一个女子。
方铮定定的看着萧怀远,良久,他握着萧怀远的手摇了摇,又摇了摇:萧兄,你很不错!很有本事!真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如你。
萧怀远神色苦涩的笑了笑:不算什么,我只是传递一下消息而已,真正浴血奋战的,还是前方的将士们……
方铮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撇嘴,暗道:谁跟你说这个呀……能让太子戴绿帽的,恐怕华朝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这还不算有本事?
一想到太子如今脑袋上绿油油的一片他还不自知,方铮不由高兴得眉开眼笑。
妈的!太解气了!萧怀远这小子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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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烈山下。
此时已近黎明,天上仍在飘着蒙蒙细雨,山下的战事愈见惨烈,平原丘陵上触目所及,满是尸首和残肢断臂,四处燃起的火堆,有的被雨淋熄,化作滚滚浓烟,弥漫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使得这场极其残酷的战斗愈加朦胧,一如将士们浴血拼杀时的心境。这场战争,到底为了什么?
一名叛军副将耗尽全力,将手中的钢刀狠狠刺进了一名龙武军士兵的胸膛,鲜血迸现,当士兵睁着惊惧的双眼,无力的倒在地上,浑身不停抽搐时,这名叛军将领又飞快的抽出刀,毫不留情的划过士兵的脖子,然后他迅速转身,扑向了另一名龙武军士兵。
凭着一腔血勇,奋力击杀数名敌人后,这名副将站直了身子,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扶了扶头上的头盔,睁着迷茫的双眼,扫视着四周已渐凋零低落的厮杀声。
随即他咬着牙,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斑斑血渍,又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将刀收起,转身飞奔向太子的军帐。
殿下,殿下……副将踉跄着跪在军帐前的草地上,放声悲呼。
何事?军帐软帘掀开,太子阴冷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殿下……快撤吧,求求殿下!弟兄们伤亡惨重,已经挡不住了,现在我军兵力已不足一万,敌军却数倍于我,眼看他们就要摆出阵势,将我等包围了……殿下,撤吧,弟兄们都是多年袍泽,末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啊!殿下……副将跪在太子面前,五尺高的汉子哭得满脸泪痕,哀痛嚎啕。
唰!
闪着幽冷寒光的刀锋,飞快划过副将的脖颈,随即消失不见。副将哀哭声立止,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太子噙着冷笑的脸,他的脖颈处很快便现出一丝血痕,接着血痕越来越宽,越来越深,猩红甚至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汨汨流出。
副将身子颤动了几下,然后便软软扑倒在太子脚下,双手紧紧抓着草地上的青草,指节渐泛白,似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恨,随即渐渐松开,整个人也没了声息。
再有慢我军心者,斩!
迎着帐外将士们厮杀得已经麻木的脸,太子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他侧头,目光投向神烈山的北方,淡淡道:传令全军,咬牙抵抗到最后一刻,——孤即将成功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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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两军阵前。
叛军的圆型防御阵型已经变得松松散散,执盾和执矛的叛军将士进退攻守间也似乎失了默契,绵延数里的万人阵型,不少地方被剽悍的龙武军士兵冲破,然后阵型后的叛军又飞快的反扑,将龙武军士兵杀退,迅速的补上了防线中的裂痕,双方士兵就沿着阵型一线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互相攻击和防守,两军之间的空旷处,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浓稠的鲜血流满一地,将脚下葱郁的草地变成了令人悚然的暗红色。
激战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双方将士的体力早已不支,可他们仍然死死咬着牙,瞪着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毫不退缩的高举着手中的兵器,你来我往,寸土必争。
在这里,将士都已变成了野兽,向敌人亮出了狰狞的獠牙,什么信念,什么荣耀屈辱,全都抛到了脑后,唯一支撑着他们虚弱身躯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敌人就必须要死!
身经百战的将士们都知道,战场上的恐惧,非但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帮助,反而会加速自己的死亡,唯有奋力的拼杀,才能给他们带来生机。
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谁比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更明白这个道理。不管是自己激发出来的勇气,还是被逼着迸发的勇气,对一支正在冲锋进攻的军队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龙武军!杀!一名副将高举战刀,身先士卒的冲在了第一个,带领着身后的数千将士,向叛军的圆型防御阵又一次发起了进攻。这样的进攻到底发起多少次,又被杀退了多少次,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的脑海里早已一片空白虚无,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叛军的长矛和盾牌,盾牌上雕刻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兽牙,看到森白的兽牙上斑斑的血迹,副将两眼变得更红了,——那都是弟兄们的血!
杀!副将的召唤下,麾下的数千将士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山崩地裂,声震九宵。
将士们如潮水般冲杀而去,手中平端长矛,矛尖的精铁散发出血腥幽冷的寒光,似一只只等待嗜人饮血的怪兽,阴冷的注视着叛军士兵的胸膛和脖子。
哧!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冷箭,深深的插入了冲在最前方副将的胸膛,副将身躯摇晃了几下,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将军!一名偏将赶上前,跪在副将面前,满是硝烟尘土和血渍的脸上霎时遍布泪水。
抖索着伸出手,合上了副将不瞑的双眼,偏将垂头狠狠擦了一把眼泪,伸手接过副将手中的战刀,站起身来暴烈大喝道:副将战死,本营由我来指挥,弟兄们,冲!
杀!
将士们瞪着通红的双眼,奋不顾身的往前冲去。
他娘的!弓箭手,弓箭手呢?给老子放箭!
禀将军,营中箭矢已用尽,无箭可放。
让他们把弓箭扔了,抄上兵器,上阵杀敌!
是!
命令声中,龙武军的士兵已像一道不可阻挡的黑色巨潮,跻身撞上叛军的长矛和盾牌,金铁的撞击,在即将黎明的夜色下,迸发出耀眼的火星,如同盛世来临前的璀璨烟花,夺目,而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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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叛军阵势开始慢慢收缩,他们的兵力已经不继了。一名偏将走到冯仇刀面前,抱拳恭声禀道。
冯仇刀拄刀于地,站在一块较高的丘陵之上,凝目注视着不远处厮杀惨烈的战场,刚毅的脸上尽显从容。
韩将军所部现在在什么位置?良久,冯仇刀淡然开口问道。
在我军的东南角,与我军遥遥相对,两军已将叛军夹在中间,形成了犄角之势。
冯仇刀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仍然飘着细雨,东方已隐隐现出鱼肚白。
快天亮了,擂鼓吧,两军开始对叛军合围。冯仇刀淡淡下令。
咚咚咚
低沉震耳的鼓声响起,战场上每一名将士的心都开始随着鼓声的节奏跳动起来,虚弱的身躯内仿佛被注入一股莫名的暖流,每个人体内的鲜血渐渐开始复苏,滚热,直至沸腾。
很快,东南角龙襄军的后军阵中,也遥相呼应般响起了低沉的鼓声,鼓声中,两军的将士震天的嘶吼声开始响成一片,两军飞快向阵地的边缘移动,如同两条黑色的巨龙,在叛军的圆型阵周围围绕,盘旋,在叛军将士恐惧惶然的目光注视下,两条巨龙渐渐合成一条,然后连成一线,对叛军形成了严密得几不透风的包围。
传令,包围叛军后,全力击杀,务必全歼叛军,不可逃脱一人!冯仇刀大声下令。
东南角的龙襄军后阵,韩大石的暴喝声也同时响起:传令,包围叛军后,务必全歼,谁他奶奶的放走一人,老子点他的天灯!
与此同时,一支响箭自叛军的阵型中间冲天飞起,刺耳的厉啸声直传九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