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赶到驿馆时,火势已被扑灭了,不过扑不扑灭已没什么关系,因为该烧的基本都烧完了,只剩下一片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焦味。
方铮急忙走上前去,见那两拨突厥人还好好的,没什么损伤,就是被烟熏火燎得很狼狈,两拨人正手执着弯刀在驿馆当中的院子里怒目对峙着,礼部的几位官员在一旁不停的搓手顿足,急得不知所措。
方铮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他们的死活方铮倒是不关心,就怕他们死了皇上会饶不了他。
哎呀,两位贵使,这大热天的,你们就算想烤火也用不着点房子呀,烧坏了花花草草得赔钱的。方铮一上来就把责任推到了突厥人身上。
突厥国师默棘连头发被烧焦了一大块,身上的皮袍也烧破了好几个洞,他板着被熏黑了脸道:方大人,老夫向草原上的真神发誓,此事绝非老夫和手下所为!
这时从对面窜出一个黝黑的突厥人,向着方铮唧唧呱呱一阵乱吼。
方铮被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突厥人继续唧唧呱呱……
方铮不耐烦道:你先消停一会儿,说再多我也听不懂。——陆大人,陆鸿文!死哪儿去了?
陆鸿文跌跌撞撞的从旁边冲出来,陪笑道:方大人,我在这儿呢。
方铮指了指那个黝黑的突厥人:去问问,这黑鬼是谁。
陆鸿文愕然道:方大人,这么快您就不认识他啦?他是达塔塔呀,默啜可汗派来的使者。
方铮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哇!原来是达兄!一日不见,达兄竟然英俊了很多,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呀。
陆鸿文赶紧在一旁翻译。
达塔塔像动画片里被手雷炸过的唐老鸭似的,全身冒着烟,黑着脸对着默棘连指了指,大声说着突厥话,显得很是愤怒。
陆鸿文道:达塔塔说,房子一定是默棘连派人烧的,他说默棘连就像一条奸猾阴毒的蛇,躲在暗处出其不意的咬人一口,如此卑鄙的人,真神一定会惩罚他……
默棘连气得胡子都在哆嗦,叽里呱啦跟达塔塔大声对骂起来。
方铮摸着下巴琢磨,这事儿透着蹊跷,按说默棘连是突厥国师,智谋过人,刚到京城就派人放火烧房,以他的智商来说,不应该会做这种蠢事呀。
方铮转头问陆鸿文:你们礼部的几个官员当时都在场吗?说说怎么回事。
陆鸿文苦笑道:可以肯定,房子是被人放火的,中午咱们都在房里睡觉呢,忽然就听见达塔塔使团住的屋子里传来一阵怒吼声,咱们跑过去一看,就见他们的房顶上着火了,而且可能是有人在上面洒了桐油之类的易燃物,火势一起立即就变得很大,而达塔塔的房门却被人在外面上了一把大锁……
方铮愕然的看了达塔塔一眼,心想这小子运气够背的呀,放火的人分明就是想活活烧死他,想跑都跑不了,看来达塔塔这家伙的人品真的很有问题。如此悲惨的遭遇,难怪这家伙现在气得直跳脚。
指了指同样被熏成黑褐色,像块八成熟的牛排的默棘连,方铮问道:达塔塔被烧了,他们怎么回事?他们的住的房子也烧着了?
陆鸿文擦着汗道:正是,达塔塔的房子刚起火没多久,咱们大伙儿正七手八脚砸锁救人呢,却听见突厥国师那边也传来怒吼声,咱们跑过去一看,国师他们住的房子也着火了,而且火势极快,几乎是一点就整个烧了起来……
方铮再次愕然道:等会儿!达塔塔房门的锁还没弄开,你们便把他扔下,跑到突厥国师那里去了?
陆鸿文尴尬的笑着:当时情况实在是太乱了,咱们只有几个陪同的官员,顾得这头顾不了那头,这不是没办法嘛……
方铮同情的望了达塔塔一眼,这家伙真可怜,谁叫他在城外纵马狂奔,礼部官员把他扔房里跑去救突厥国师,多半是达塔塔不招他们待见,换了方铮在场,估计也会这么做……
后来下官见势不妙,赶紧将守在外面的军士都叫了进来,这才将突厥使团的人救出来,不过这房子可就烧得干干净净了。
方铮点头,他明白了,这事肯定不是突厥人干的,突厥人没那么蠢,给自己找不自在,多半是华朝的人干的。他们这是想嫁祸给自己呀,突厥使者若被烧死了,谁该负最大的责任?还不是他方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