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花园子到另一头,是惠莲和滢珠的住处,刚跨进院,就听得里面伊芸不知怎的,竟唱上了。
谢菱君从没听过伊芸唱戏,越过影壁,就远远见她红衣黑裙且舞且唱。
回头望,来时路如梦一场,难寻回如花年华往日时光,空留下多少渺茫心伤…
谢菱君越走近,越觉得那腔调凄凉婉转,听得心浮在半空,没着没落。
随着伊芸一转身,谢菱君正好迈上台阶,她戛然而止,扮上的悲怆相转脸露出笑颜,让人立马出了戏。
呦!五妹来得倒快,我还和二姐打赌,你这懒虫,肯定最后一个到,让我们且得等呢。
谢菱君见识了角儿的变脸本事,她怪道,伊芸才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真是会装,这本事给她多好。
我怎么就不能早来一回,就非得像你似的?她回嘴。
滢珠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向着她一同‘数落’伊芸:可不,就她一天到晚的皮,谁都没她精神头大,我们做个淑女不成?
伊芸见状,忙到俩人跟前,掐起兰花指矮身一拜,延续着刚才的唱腔:千错万错是奴家的错,小姐就宽恕了罢~
一个能当谢菱君母亲的人,做这样的做派,多少有点不像样,谢菱君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
大家一见她笑,也跟着笑作一团,站在一边的灯儿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宽慰许多,这是谢菱君这几天难得露出的真心笑容。
漫延了一整天的心慌,得到了缓释。
好么央的,怎么唱上戏了?只听过叁姐吊嗓子,这还是第一次听你唱戏呢。谢菱君说,不过也是刚进府那段时间,最近连吊嗓子也听不到了。
能有什么事啊,想唱就唱了,难得我有观众。伊芸道。
滢珠把瓜子放到谢菱君手边,让她解闷:她啊,以前总唱,满府里走到哪指不定就听见了呢,近几年倒是唱得少了。
伊芸喝了口茶水,喘匀了气才嗤笑道:切,以前呐,是为了让那人能多上我那屋两趟,我进府时大少爷、二少爷都有了。
现在老叁老四都这么大了,我还没事满府叫唤什么,也没那心情。
如今我就爱听戏,兴致来了,就唱上两句,没把这本事忘到一边,也就算对得起我师父了。她一脸无谓,有种脱胎换骨的架势。
从前唱戏是营生,后来成了工具,最后倒变成兴趣。
看来她也没多爱它…谢菱君想。
她又有多久没画画了?桌下转了转生疏发涩的手腕。
姐儿仨闲磕了会瓜子,一直不见惠莲来,伊芸急性子等得不耐烦了,招呼自己的丫鬟:去看看大太太,怎么还不来,告诉她,就说我们叁缺一,她再不到,待会输的都算她头上。
丫鬟应了,走到门口,差点和正准备进屋的老魏撞到一起,还是老魏身稳,忙让到一侧。
进来对她们仨说:大太太让我给诸位带个话,说是手下活太多,实在弄不完了,叫您几个先玩,下回大太太攒局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