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莲定睛一看,眼睛突然睁大,眼里冒出光,语气更是欢快:诶!回来了。
从谢菱君的视角看去,只见一条长腿踢开长袍袍脚,迈进屋内,似是带着一股风,在往上,来人转过正身,俊朗的眉目尤为突出,面部凌厉的线条在淡色衣袍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柔和。
谢菱君手肘支在桌上,指尖扣着旗袍领口,没多看便耷下眼皮,看着比自己大些似的。
丁伯嘉注意到一闪而过的视线,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眼睛略微瞥过,只来得及捕捉到那如粉扑子嫩的侧脸。
果然,如收到的消息那样,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他按下思绪,对着惠莲说了声:妈。
之后又冲另两位也道了声:二太太,三太太。
滢珠、伊芸笑着点头,嗔怪着数落:可回来了,大姐等得心都要飞出去了。
丁伯嘉将其悉数接下,对两位太太说:仲言端午回不来了,外面乱着,有他忙得;季行倒是回来。
谢菱君顿时觉得这种亲人团聚,自己的存在很尴尬,指尖赧赧摸了摸鼻底。
丁伯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对这位比自己小的姨娘充满了好奇,也难怪,谁要是知道留洋女学生给人当妾能不好奇啊。
惠莲这才想起来,谢菱君还没和儿子见过面,忙对丁伯嘉说:快来,和五太太打声招呼。
谢菱君更加如坐针毡,抬不起头,脸颊羞得格外红。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她要和凭空多出来的大儿子见礼。
丁伯嘉大方将目光投向缓缓站起的女人脸上,他嘴角的弧度不变,略微低头眼神不离盯着谢菱君的脸:五太太好?
这几个字听得谢菱君一抖,声音磁性里面似乎还带着几分挑逗,她抬起眼,两人对视,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还是朝他微微鞠了下。
大少爷。
男人鼻息发出一声笑,谢菱君又看向他,莫名其妙地,丁伯嘉说:五太太只喊我名字就好,听说你在国外念书,想必喊名字更习惯,是不是?
谢菱君心头又是一颤,在这府里待得一个多月,犹如度日如年,终于有人主动对她求平等。
她深呼吸一下,那股子香味让人晕头转向地,再次开口:伯嘉。
伯嘉…这两个字在丁伯嘉耳朵里绕了三四圈,化作细烟滑向男人身体里,挠得他心尖直痒。
他垂下眸,眼底是说不清的玩味。
天渐渐暗了,五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过晚饭后,这场包粽子的聚会也到了散的时候。
谢菱君和灯儿走在回去的小路上,她脑子里还一直闪过刚刚的情景,不论是府中太太的关系还是收到的平等,都让她觉得有活过来的意思。
好像,只要不和老爷沾边,也不是没出路…
她注意力不集中,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鹅卵石,身子一歪,灯儿也没拉住,两人一块摔在地上。
好在这会儿天黑,谢菱君边整理叉开到大腿的旗袍,一边问灯儿:没事吧?
没事,您没事吧?
两人站起身,扫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她赶紧拉着灯儿快速往院子跑:快走快走!
等到花园又回归静谧后,暗处一道黑影从假山后走出,来到两人摔倒的位置。
地上一枚透亮的圆丸,在月下闪着光,丁伯嘉弯腰捡起,他亲眼目睹从谢菱君身上掉出来,指尖碰了碰,拉出一丝黏线。
他怔了怔,湿的?
想到从府中耳目得来的消息,他立马就明白这是什么,从哪掉出来的。
眼神一黯,凑到鼻尖又仔细嗅了嗅,隐约的腥咸冲进鼻腔,丁伯嘉克制住没伸舌舔舔。
看着那道细瘦身影消失的方向,他脑海中不知思索着什么,忽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