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医生愣了愣,可是你在电话里。
我可以一直跟你说话,直到你平安到家。
陶医生似乎琢磨了一下他的意图,特意强调道,那你不要劝我,我暂时不换工作哦。
霍燃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好笑道:我不是做人事的,这是我名字的缩写。
噢。陶医生想到了什么,声音变得闷闷的,我不喜欢这个缩写。
霍燃好奇道:为什么?
陶医生没有回答,呼吸时轻时重,电话里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马达声。
霍燃顾不上这个小小的细节,连忙嘱咐道:不要走在马路上,走边上的人行道,小心车辆。
好哦。
头晕吗?晕的话就坐车吧。
不晕。
那胃有没有难受,会不会想吐?
没有哦。
离家还有多远?现在不困吧,千万不要犯困,坚持一下就到家了。
很快的。
霍燃絮絮叨叨了半天,另一端的陶医生就配合地回答,很听话的样子。
在一问一答里,霍燃的眼里渐渐漫上笑意。
即使不知道陶医生的模样,他也觉得现在的陶医生一定很可爱。
他有点嫉妒那群能和陶医生一起喝酒吃饭的同事了。
气氛恰好,于是霍燃小心地问出了那个此前让他郁结的问题:陶医生,现在你记得我了吗?
记得了。陶医生很肯定地说,随即又提出异议,我姓陶,但我不是医生,为什么要叫我陶医生呢?
如果说之前的否认可能是因为喝醉了神志不清,但听着陶医生此刻很认真的声音,霍燃不禁疑惑起来。
原来陶医生不是医生吗?
……那以后他该怎么叫陶医生?
霍燃很慎重地发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陶医生轻声道,我叫陶知越。
清澈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很缱绻的发音,霍燃心头微微一颤。
是总之的之吗?
依然是慢一拍的反驳:不对,是知了的知,翻山越岭的越。
陶知越。
霍燃悄悄记下了这个名字,内心漾开无端的喜悦,很好听。
是妈妈给我起的。陶知越低低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霍燃正想告诉陶知越自己的名字,就听见他有些怅然的话语。
你不问我了吗?
问什么?
问我有没有注意看车、难不难受、什么时候到家……
到后来,他的声音已近似呢喃,最后一句话被湮没在急促的呼吸里。
我想爸爸妈妈了。
霍燃怔住,他听见了那个声音里满溢的思念和悲伤。
再想起陶知越之前说过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说自己习惯了一个人。
霍燃定了定神,按下心里的波澜,继续问了下去。
到家以后还要洗澡吗?
……要洗,烧烤的味道好大。
不要洗了,喝完酒洗澡容易摔跤,今天坚持一下,明天再洗,好不好?
好哦。
要是明天起来头痛的话,就请一天假吧,好好在家休息。
明天还可以休息,带薪的哦。
陶知越的语气渐渐恢复了正常,说到带薪假的时候,尾音上扬,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霍燃便没能控制住扬起的嘴角,声音里带了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