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向她伸出手,却因锁链的束缚而停下。他开口说了句什么,佩茜卡不受控制地向他走近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时她偏头躲过了鲛人伸来的手。
停下,我叫你停下,不许唱歌,不许过来。佩茜卡后退到原来的位置,嫌恶地看着鲛人。
鲛人普遍长得阴柔,再加上鲛人族是雄性养育孩子,不看身体单看脸的话是分不清雌雄的。
这条鲛人更是如此,尤其是当他露出那副黏腻恶心的表情时,就好像佩茜卡是他的孩子一般。
好像是佩茜卡后退的动作刺激到了他,他更加迫切地去尝试触碰她,身后的锁链被拽得叮铃作响。
佩茜卡脑中的歌声愈发刺耳,几乎要穿破她的耳膜。
滚远点……
鲛人冰冷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而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遵从内心的呼唤踏进了池水中。
鲛人在流泪,他强硬地把还在呆愣中的佩茜卡拉进怀里。她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接触到鲛人滑腻、腥臭的皮肤,瞬间清醒了不少。
佩茜卡快吐了,被一条待宰的鱼抱在怀里,简直就像被埋进了咸鱼罐里一样难受。她的鼻子、嘴、肌肤都明确拒绝着,但为什么,她又那么想拥抱他,想替他擦干眼泪呢?
她无法理解。
鲛人还在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眼泪留到佩茜卡的脸上,她抽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稍微收紧力道,鲛人没有反抗。
佩茜卡不明白,她的手使不上力,身子也软了下来,眼神迷茫,被蛊惑般开口,……父亲。
佩茜卡!
当看到女儿被鲛人抱着时,阿普菲斯既愤怒又害怕,他惊叫着冲过去把佩茜卡拉回来,反应过来的奴隶立刻上去拉住鲛人的锁链往后拖拽。全身精致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他指使奴隶们把鲛人倒吊起来。
鲛人深深看了一眼重新回到阿普菲斯怀里的孩子。
父亲。佩茜卡回过神,精疲力竭地唤了声他,然后昏睡在他怀里。
阿普菲斯担心后怕,让奴隶看住鲛人,并把后院封锁,他抱着佩茜卡回到卧室,又让奴隶接来了热水。
佩茜卡的衣服已经全湿了,他拉开衣领处的绳结,把她湿透的里衣全部褪下,用热毛巾擦遍全身,做完这一切他才盖上被子躺下。
佩茜卡是阿普菲斯的第二个孩子,和比她大九岁的哥哥不同,她遗传了陛下的金发,这是个吉兆。
在拥有佩茜卡之前,他还指望着他的儿子玛尔殊能觉醒御器之能。但等了十五年,他已经彻底放弃他了,玛尔殊就像每一个平庸之人一样,既没有觉醒他该觉醒的力量,亦没有其他方面的才能,更没有什么贵人愿意帮助他。
这大概是阿普菲斯一生中唯一的污点。
在发现儿子的无能后,他把所有宠爱全给予了女儿,并将他后半生的荣誉全部寄托给了她。
他抚摸着她的金发,自他拥有这个孩子起,他每晚都这么做。
佩茜卡半夜的时候发了点烧,但温度不高,躺在她身边照顾她的阿普菲斯整夜都没怎么睡着,一直半睡半醒,一听到动静就醒来查看。
一直被精心呵护的长发这一夜多了两根白丝,不过这点瑕疵并不影响他的美貌,第二天醒来他依旧是那个高贵的主人。
佩茜卡醒来时,他正抵着她额头量体温,贴得极近,垂下的卷发挠得她有点痒。
还难受吗?他问。
佩茜卡没有回答,扭过头躲掉了喷在脸上的热气,她脸色潮红,往被窝里缩了缩。
阿普菲斯把她拽出来,强迫她喝掉了一杯药。
父亲……佩茜卡恢复了些精力。
嗯。
我想要那条鲛人。她拽住他的睡袍,软软糯糯地请求他,送给我。
他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没有答应,等你病好了再说。
哦。佩茜卡昏睡过去。
……
玛尔殊从秘书那里领了一袋钱就走了,这个家他真的是一秒都待不下去,这里尽是恶心的家伙,满足于小恩小惠、不思进取的奴隶,一身赘肉、不把人当人的贵族,还有他那唯利是图的父亲,以及他的妹妹佩茜卡,同样也是个小混蛋。
他也曾以为佩茜卡是这个家唯一能理解他的人,因为她也被父亲当成工具利用着。
直到佩茜卡觉醒了力量,一切都变了。好像她突然不是他妹妹了一样,她有多引人注目,他就有多不堪入目。
甚至连那个小混蛋也知道嘲笑他,带着贵族常有的、明知故问式的讽刺语气。她不经同意地把他的奴隶变成了一把匕首,然后用他的奴隶指着他,天真地问他,你连这些半人(指奴隶,因为在贵族眼中奴隶不算完整的人)都控制不了,那也能叫皇族吗?
这样的你,即使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