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北,我早餐买回来了,你先起来吃吧。
顾珩北,顾珩北!
纪寒川像个唐僧一样在门口叫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他终于试着拧了下门把,门开了,纪寒川站在门口继续喊,顾珩北,起床了!
你他妈顾珩北微弱的声音终于传来,叫魂啊
你怎么了?这下纪寒川立刻发现不对了,他快步走进来,你声音怎么这样?
顾珩北裹在被子里,只有鼻子以上的半张脸露在外面,纪寒川一眼就看到他的额头上全是汗,头发睫毛都打湿了,脸颊上也红通通的,急问,你生病了吗?
嗯,顾珩北夜里起来洗了两个冷水澡,冰冰凉,透心亮,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昨天降温了,有点受凉。
纪寒川责怪道:让你不穿秋裤!
顾珩北:
纪寒川坐在顾珩北床头,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烧吗?还有什么反应?家里有体温计和药吗?
顾珩北滚烫的额头在纪寒川微凉的手心里蹭了蹭,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纪寒川,纪寒川觉得他的样子像一只打湿了的小狗,一点都不狂霸酷拽了,纪寒川的心里柔软成一团,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
顾珩北嗡声说:有,就在客厅茶几下面的格子里,第一层有药盒,底层有温度计。
纪寒川絮絮叨叨:不用量我都知道你发烧了,你自己是学医的啊,怎么能不穿秋裤?嗓子这么哑,发炎了吧,先量体温,你得吃点东西,再吃药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顾珩北真是服了。
纪寒川已经跑楼下客厅去了,蹬蹬蹬的。
不一会纪寒川就把体温计和药拿进来,先量体温,379,然后他问顾珩北:去外面吃东西还是我拿进来?
顾珩北倚着床头,蔫蔫地垂着头:不想动。
纪寒川声音低低的,像是哄着他:那我拿进来,你吃几个素包子和红糖馒头,喝点豆浆,然后再吃药好不好。
顾珩北看着他,轻轻嗯了声。
纪寒川买了很多东西,光包子就有六七种馅儿,还有烧麦油条粢饭麻团煎饼果子豆腐脑。
他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好像店小二似的报着菜名,他说油的腻的裹了酸辣土豆丝还有不怎么热了的都不给顾珩北吃,谁让他感冒了呢,哼。
当然顾珩北也不吃。
顾珩北勾着嘴角:
跟你说过这不叫豆浆叫豆汁儿,这也不是红糖馒头叫糖花卷儿
甭管叫什么了,吃吧!纪寒川塞给他一双筷子,少说点话,你嗓子不好了。
顾珩北用筷子叉着个豆沙包子慢慢咬,纪寒川三口两口的,把顾珩北不能吃的全都先吃了,然后他手里还拿着个粢饭又跑出去了,还是蹬蹬蹬的。
他跑步的声音好像鼓点一样,又活泼又可爱。
顾珩北心说这才叫跑都跑得那么帅,他发着热,身体不舒服,心情却是很舒畅,美滋滋的。
这次纪寒川去得有点久,等到顾珩北吃完两个包子不想再吃了纪寒川才上来,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玻璃杯。
你哪弄来的热水?顾珩北诧异。
烧的啊。
用什么烧的?顾珩北不记得家里有壶啊,他平时只喝冰箱里的东西。
纪寒川也呆了下:你家有锅啊,不能烧吗?
顾珩北更傻眼了:锅子能烧水吗?
纪寒川都快凌乱了:有锅子有燃气,当然能烧水啊!
哦,顾珩北眨巴眨巴眼,我以为只有壶才能烧水。
纪寒川:
纪寒川五体投地:你可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顾珩北用鼻腔哼了声。
你这样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我十四岁上大学,不都这么过来了。
所以你才感冒啊,又不穿秋裤,又不会烧热水。
顾珩北默了下:你会不就行了么。
我能一直给你烧热水啊?
顾珩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不能么?
纪寒川一下子就妥协了:好吧,我给你烧啊,来,吃药了。
几颗药丸摊在纪寒川的掌心里,顾珩北一低头,把药都含到嘴里,烫热的嘴唇触到纪寒川的手心,纪寒川微微一缩,只觉得掌心蹿过一阵静电,又忧愁了:
你比刚才又热了些,再量下|体温吧。
顾珩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傻白甜了。
纪寒川让顾珩北躺下去,给他掖好被子,问他:
要给老师请假吗?
顾珩北点点头,然后摸出手机给老师发短信。
纪寒川想了想,也拿出手机给老师发短信。
你发什么?顾珩北问。
我也请假。
你干嘛要请假?
我得留这照顾你啊。纪寒川说。
顾珩北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我一个人其实也没事
我要不在这,你中午怎么吃饭?怎么吃药?哪来的热水?纪寒川瞥了他一眼,像是没好气,但分明又很纵容。
顾珩北往被子下面又窝了窝,矫情道:我一个医学生还照顾不了自己么,你小看我么。
你会照顾自己能不穿秋裤,把自己弄发烧啊。
顾珩北心里狂呕血,我特么真不是因为不穿秋裤发烧的。
睡吧,纪寒川边收拾那些塑料袋子边说,睡一天,吃三顿药,就好了。
这回换顾珩北啰嗦上了:你可以去书房,那有台式机,用笔记本也行。
嗯,好。
里面的东西你都能碰,抽屉随便开,有零食,冰箱里有饮料。
好。
还有
睡吧!纪寒川走到门口,要出去扔垃圾,回头告诫道,我再上来要看你睡着了!
哦。顾珩北把被子蒙住头。
顾珩北睡得并不沉,他感觉到纪寒川轻手轻脚走回来,房间里的转椅轮子在地板上轻滑了下,发出一点滋响,响声顿住,又起,再顿,再起。
然后是人|体坐进皮椅中发出的轻微响动。
最后是微弱的近似于无的书页翻动声。
顾珩北在即将陷入深眠时挣扎着掀开一丝眼缝,看到纪寒川坐在离他床头很近的距离里,低头专注地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