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迦利亚这个地方都被当作文明的荒漠,所以才没有人相信她外公。
她证明了外公的执念,可是这一切,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外公不会死而复生,这个国家也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好。
一切都是徒劳的。
太阳很快将沙丘烤得炙热,韩韵绮不得不跳进洞穴里躲开阳光。
没一会儿崔野也进来了,两个人就并肩坐在沙地上,仰头看着巨型雕塑的人脸。
二十四小时前韩韵绮看着这些人脸时,还是满心的雀跃亢奋,二十四小时后,她的心情却变得异常复杂。
昨天真听你的就好了——开车直接去机场,我带着星星跑路。
洞穴里太过空旷,显得韩韵绮的声音十分稀薄。
崔野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伸手搂住她,韩韵绮就顺势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
韩韵绮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异性朋友,也从来没有体会过此刻这种靠在一个男人肩上,却没有半点暧昧的状态。
就好像她靠着的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甚至荷尔蒙爆棚的男人,而是一棵踏实的,可靠的大树。
本来相当讨人嫌的崔野是什么时候在她心里变成了这样一个形象的呢?
她完全回想不起来。
洞里阴凉,没有沙漠中那种可以将人烤化的烈日,异常舒适。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无声地依偎在一起,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
崔野的手在她肩侧停留了十几秒后,开始缓缓往下移。
韩韵绮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手快到她腰了,她才一个激灵地坐直了。
崔野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男人手掌的炽热手感还在身侧徘徊,韩韵绮慌张地咽了下口水,胡乱找话题说:讲讲你……当年打仗的事吧。
崔野下意识地抹了把脸,似乎要抹掉自己尴尬的情绪,轻咳了一下,才声音低哑地说:没、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呢?当年维和部队是负责镇压巴瓦人的?不是听说巴瓦人都很能打吗,你有遇到过吗?
崔野想了想,正经回答说:还真有。
他坐直了,摆出一副讲故事的样子,却没敢直视她,只对着地面说:当年我跟几个兄弟接到命令去追一个巴瓦人的游击小队,那帮子巴瓦人,太能跑了,一直往地势最复杂的戈壁里逃,他们骑骆驼,我们也只能骑骆驼,前后就差那么几百米,就死活都追不上,追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弹尽粮绝,水都喝完了。
后来呢?韩韵绮抱着膝盖认真听。
后来我琢磨这样不是办法,就想了个招,让大家纷纷假装掉队,就留我一个人还在继续追,追到巴瓦人的视线范围内只有我一个人以后,我就假装晒晕了,从骆驼上摔下来。
为什么?
崔野摆摆手让她不要打岔,我们的武器先进,巴瓦人一直眼红,他们看我倒了没一会儿,就想过来捡我身上的装备。他们各个都拿着大砍刀,我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那个上来捡枪的是他们的头儿,挺精的,先把我的枪踩在脚下,才弯腰解枪带。
他讲得非常轻描淡写,但韩韵绮还是捏紧了拳头。
就在他弯腰的那一瞬间,我一个暴起,两手一拧,就把他脖子拧断了。然后再跳起来捡起枪一通扫射,剩下几个巴瓦人就死光了。
他说完就耸了耸肩,好像只是做了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韩韵绮听呆了,一直都没说话,崔野也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抠着地上的沙。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宁静,直到洞外传来一连串激烈的枪声,猛然打碎了这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