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涵慌不择言,都什么时候了!要打仗了,我怎么留在这里?
打仗难道不是更需要医生吗?
他们需不需要我不管,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也不想让你死在这里!
韩韵绮笑笑,抬头问:如果我说不走,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庄景涵沉默了。
韩韵绮知道他的答案。
没有人会为了她牺牲自己,即便是庄景涵也不会。
不,应该说,庄景涵尤其不会。
她推开庄景涵,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韩韵绮很快出了难民营的区域,在黑沉下来的夜里孑孓独行。
风声划过她的耳畔,细沙摩挲她的脚踝。
她并没有能走出去多久,没一会儿就听见后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崔野开着车头大灯,照得她眼晕。
他探出头来,对她吹了声口哨说:上车。你的行李都给你拿来了。
韩韵绮毫不犹豫地开门上车。
要去哪儿?崔野问。
韩韵绮只是摇头。
带她离开这里就行,逃开这一切就行。
崔野没有悬念地开车回到了神殿遗址。
车灯猛烈的照耀下,星星下午坐滑板车滑沙的痕迹还清晰可辨。
韩韵绮浑浑噩噩地开门下车,重新躺到沙丘上她下午躺过的地方。
崔野也跟着下车躺在她身边。
两个人中间已经少了一个人。
韩韵绮渐渐被这个事实击中,仿佛有一把细薄冰冷的利刃,一寸寸地插入她的胸口。
她终于忍不住开始默默流泪。
天色极暗,崔野感觉到她哭了,犹豫了半天,才僵硬地侧转过身,动作极不熟练地把胳膊环到她肩膀上。
他胳膊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像是早忘记了该怎么拥抱人。
韩韵绮侧转过身,丢给他一个背影。
那个小孩的事……不怪你……崔野生涩地劝她。
韩韵绮说不出话,眼泪汹涌而至。
崔野在她因为哭泣的颤抖中找到了感觉,整个人缓缓地贴过来,从背后把她稳稳地圈住。
男人的体温炙热,在渐渐转凉的夜里仿佛是无声的安慰。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除了韩韵绮偶然的抽泣以外,天地间静得能听见两颗心跳的声音。
周围的沙漠无边无际,韩韵绮觉得自己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落入这片沙漠中,除了消融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