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因为年纪小,在军营的野孩子堆里总被欺负,而谢远臣的意思就是只要没受重伤,没死就不是大事不值得管。
谢郬又是穿来的,从小就有自保意识,人家三岁启蒙学字,她三岁启蒙学棍,以成年人的思维和小孩子的学习天分勤学苦练,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能打遍孩子堆无敌手了。
经常把以前欺负过她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人家回去找爹娘哭诉,找爹娘打她,谢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被人教训了,晚上放火、放蛇、放老鼠也一定要把挨的打讨回来。
等谢远臣发现军营里找他告状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的时候,谢郬已经野得管不住了!
他是军营主帅,成天操心战事,根本不会管孩子,只会动手,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谢郬在谢远臣手上吃多了亏,轻功练出来了,挨打的本事更是一骑绝尘。
在这种高压环境中训练出来的谢郬,高瑨这种锦绣丛中长大的皇子又怎么可能压制的住。
谢郬拖着放弃挣扎的高瑨来到沼泽林中一处空地,然后就放开了他,坐到一株大树底下休息。
高瑨环顾四周,在黑暗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见她不走了,忍不住问:
这是哪里?怎么不走了?
跟她穿过大片沼泽林后,高瑨才知道这林子有多危险,若是不熟悉路的,很容易就掉下沼泽,所以现在他也不敢再胡乱置气往前走了。
谢郬把鞋脱下来拧了拧水,说:太晚了,前面坑多,明儿再走。
这怎么行!我失踪一天,父皇定然急死了,我现在就要回去。高瑨急切的说。
那个掳走他的人是什么来路,父皇会不会有危险,他要回去告诉父皇自己的遭遇。
谢郬拧完一只鞋,看他一眼,脱下另一只的时候对他比了比黑漆麻乌的前路,无所谓道:
那你走啊。我又没拦你。
高瑨哑口无言:我……
对黑暗的恐惧和急于回去的心在激烈交战,谢郬见他站着不动,从腰间取下个水囊,丢到他脚边。
高瑨知道那是水,他也确实特别渴,可这水却是那讨厌的疯婆子抛来的,又是一阵天人交战,高瑨愤然捡起水囊,拔下盖头仰头痛饮。
脏兮兮的水囊中的水倒是甘冽可口,隐隐带着丝丝甜味,高瑨从不知道,没有煮过的清水也能这般好喝。
喂,差不多得了,给我留点儿。
谢郬见他喝不停,出声阻止。
高瑨喝下一多半,咂摸了两下嘴,恋恋不舍的把水囊盖子盖上抛回谢郬手中。
谢郬接过水囊,先晃荡两下,感觉水不多了,怕他一会儿还要,赶紧喝掉些。
高瑨身上难受死了,别别扭扭的坐下,慢慢拍打身上干掉的泥浆,有些地方的泥浆干得像墙皮一样,可以直接动手剥下来。
一抬头,发现谢郬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高瑨一下就慌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凄声冲着黑乎乎的沼泽林喊道:
谢,谢郬……谢郬……
她不会把自己丢下了吧?高瑨脑中立刻就闪过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对,无尽的慌乱和害怕席卷而来,他想离开,却又不明方向,不敢踏足周围的黑暗之地。
他蹲在地上,把自己抱成团,希望用这种姿势温暖冰寒彻体的自己。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种蘑菇呢?
高瑨猛然抬头,看见了不知何时返回的她。这一瞬间,百感交集。
慌忙站起,压下心中迫切,问她:
你去哪儿了?
谢郬没想过他会害怕,对他灿然一笑,昏暗的月光下,高瑨看不太清她的脸,只知道她的牙特别白,特别特别特别白。
看我找到了什么?谢郬说着,神秘兮兮把托着的衣摆拉开给高瑨看。
高瑨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窝鸟蛋,连鸟巢带鸟蛋直接搬了回来。
你离开就是去找这个?高瑨问。
这可不好找,翠鸟蛋,烤一烤可好吃了。
谢郬说完就跪到一边,把衣摆里的鸟窝拿出来,鸟蛋平稳放在地上,然后开始徒手将周围的落叶聚拢到鸟窝里,从衣袋里取出火折子,点燃鸟窝。
火腾腾而起,照亮四周,却因为落叶和鸟窝都是湿的,起了好些黑烟,高瑨不小心吸入一口,呛得直咳嗽。
谢郬却习以为常,用手把面前黑烟挥掉一些,然后把鸟蛋投入火里,忙完这些,她整个人也像是从黑灰地里爬出来似的,一张脸没几处干净的,就一双眼睛在火光照耀下,显得特别闪亮。
鸟蛋在火里烤了一会儿后,谢郬就用树枝把火堆挑散开,把黑成煤炭的鸟蛋拨弄出来,也不急着吃,首先就是把散开的火堆用土扑灭。
忙完之后才对高瑨招手:
你饿不饿?过来,姐姐请你吃鸟蛋啊!
第29章
高瑨往那被火熏得黑漆麻乌的鸟蛋看去, 他这是亲眼看见谢郬把这些蛋扔火里的,要是没看见,定会以为那一粒粒的东西是煤球丸子。
如果昨天有人告诉他, 他今天会把这种东西送进嘴里, 他一定会叫人掌说这话人的嘴。
可他从凌晨被人抓到这片沼泽林,粒米未进, 满打满算就是刚才灌了谢郬半袋清水,早已饥肠辘辘, 所以尽管内心十分抗拒, 但他身体却相当诚实的往吃的东西走过去, 坐到谢郬身旁,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谢郬手中正在帮他剥的鸟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