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岑景锐如何立志保护叶因和叶缘,最后反被保护的。
石像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追杀对象已经消失不见,放弃追逐叶因一行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岑潇潇哪里会不知道那个石像的目标就是自己,看石像的注意力短暂地被叶缘和岑景锐吸引,她一咬牙,拉着何曼黎就跑。
何曼黎还有些犹豫,但是被岑潇潇瞪了一眼也狠下了心肠。相比而言,岑潇潇比岑景锐更加重要,她可只有这一个女儿!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拐过了多少个弯,终于把石像的脚步声落在了后面。
此时,距离哀乐响起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神像归位。
岑潇潇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才停下脚步,靠着墙壁深呼吸。
何曼黎的目光在黑暗中有一点闪烁,她问岑潇潇:我们就真的不要你爸了吗?
岑潇潇:你现在怎么心软了,想想他让你难过的时候。
何曼黎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原本和岑潇潇五分相似的容貌就变成了七分:妈妈自然不是心软了,我对他的感情早在八年前就消失殆尽了。只不过……那多少是你的父亲。
不管在哪个时代,推自己的父亲去死都是让人唾弃憎恶的行为。说到底,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她甚至在想:既然岑景锐那么看得起那个女人的孩子,倒不如她亲自动手,还快意一些。
这样没头没尾的死了,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她既没有找到机会指着岑景锐的鼻子骂他,也没有找到机会报复他,心中的怨怼根本没有途径舒缓。
岑潇潇明明白白看明白了自己妈妈的心思,她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了一下。
相比于何曼黎,她对岑景锐的怨恨更胜。毕竟没有小孩会对父亲的出轨心平气和,更别提这糟心父亲还把对方的两个孩子带回家抚养。
她还清清楚楚记得叶因和叶缘来她家的那一天。
那天,岑潇潇得知岑景锐今晚会回家,高兴得不得了。一整个下午都在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小裙子,她还穿了红色的皮鞋,从五点就在客厅等待。结果岑景锐迟到了。七点钟,保姆问她要不要先吃饭,岑潇潇摇摇头,说自己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八点钟,保姆问她饿没饿,她深吸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肚子,坚定地说没有……
快九点的时候,门铃才响。岑潇潇知道是岑景锐回来了,她喜不自禁,从沙发上跳下来,冲过去打开了门。她一双眼睛亮极了,打定主意要给岑景锐一个拥抱和软软的香吻。
外面的天很黑,只有门外廊顶灯下散发着冷白色的光芒。
在门前的台阶之上,她等了很久的爸爸一手牵着一个小孩,正在一脸和蔼地问其中一个和她一般高的女生饿了没有。
那个女生扎着马尾辫,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她就那么淡淡看了自己一眼,扭头对自己的爸爸说:有点。
岑景锐温和地笑了一下:那你想吃啥,叔叔都给你买啊。
岑潇潇哪里料到自己会看见这一幕。她像遭雷劈一样呆立当场,胸腔之中顿时溢满了委屈。委屈在听见岑景锐温柔的回应时达到了顶峰,她是个骄傲的女生,舍不得自己站在这里丢面子。当下便恨恨地看了那个女生一眼,扭头就走。
岑景锐在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之后才发现她刚刚就站在门口,他在后面喊道:潇潇?潇潇你跑那么快干嘛,来认识一下你的新朋友。
岑潇潇冲进二楼的卧房,一把将门摔上。
透过门板,她还听见楼下的岑景锐在说:这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来,叶因,叶缘,我们去吃饭吧。
那时候的岑潇潇,终归只有十三岁,哪里能掩藏自己的情绪。她一下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她的爸爸,等了很久的爸爸,在回家之后没有问她一句她有没有吃饭,没有夸她的小裙子好看,也没有牵她的手,只是失望地说了一句:这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
后来何曼黎告诉她,叶因和叶缘都是岑景锐白月光的孩子,要不是他的亲亲白月光早结婚了,他哪里会和自己结婚。
这下岑潇潇知道了,她的爸爸,其实也不想作她的爸爸。
她更没有办法去喜欢叶因和叶缘了。
记忆回笼,岑潇潇的眼睫颤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段往事了,当时的难堪和委屈也被她转换成了对叶因叶缘的厌恶和对岑景锐的恨意,通过她的恶意刁难和冷漠对待发泄出去了。
心却像打开了一个大口子,怎么也填不满,于是只能用更加恶劣的报复来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