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潇潇后背冷汗涔涔,她死命贴在墙上,支撑着躯体,不叫自己直接跌坐在地。这并非她的错觉,叶因变了一个人。叶因如同出鞘的利刃,锐利而势不可挡,和她印象中那个隐忍沉默的女生完全不一样。这让她更加愤怒。
忽然,她的手臂一暖。岑潇潇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在昏暗的光线之下的一张半侧的脸。男人的下颌线极其清晰,微垂的双目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不在看她。
岑潇潇借力站直了身,对男人说了一句:谢谢。就扭头将钉在水泥墙上的蝴蝶|刀拔了下来。
徐晚洲没有说什么,只是往旁边走了一步。仿佛刚才的相助只是岑潇潇的错觉。感觉岑潇潇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探究,徐晚洲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刚刚他就是用这只手扶起岑潇潇的。
岑潇潇记得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他可是叶因的同伴。他为什么帮她?这真是匪夷所思。
背对着两人的叶因和叶缘并没有看见此番动静。特别是叶因,她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遗像之上。
一直盯着一张黑白照片看并不让人觉得舒服。
于是,在确定了这个相片没有记忆之后,叶因就准备放弃使用异能。可就在她要切断自己精神力和异能的连接的时候,如排山倒海般的哭嚎声撞入了她的脑海。
叶因精神一震,差点被拉进了那个场景。
她听见了哀乐的声音。那声音就像女人哭,一口气提不上来便低落了下去,等气息幽幽怨怨地听不见了,又不知道在哪里会猛然冲上云霄,吓得人魂飞魄散。能反应过来这是哀乐并非叶因见多识广,只因为她看见了漫天的纸钱。而在铺天盖地的白色纸片背后,穿着丧服的人面无表情地抱着手中的遗像,抬棺沉默地在他身后抬着棺,其余家人都哀戚地跟在后面,像一条白色的大尾巴。
叶因想要看清楚抱着遗像的男人的脸,便定睛往那个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妙!那双眼睛似乎要把她的魂魄吸走似的。叶因猛力挣扎,从场景中挣脱出来。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竟然已经跪在了地上。她还能感受到膝盖之下玻璃渣,叶缘抓着她的手腕,一脸焦急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叶因深吸了两口气,氧气冲上她的大脑,生疼。
缓了两秒,她才借着叶缘的力站起来:没事。
她又说:我刚刚看见了这个建筑的记忆。
我看见了出殡的场景。她闭着眼睛回忆,眉心忽然一皱,原来不止一队人!
叶缘不解:什么不止一队人?
叶因解释道:出殡的人不止一队。我刚刚还在疑惑我怎么看不见场景里任何一人的面容,又有些奇怪这栋房子为什么会对那个场景有那么深刻的印象,要知道我之前看见的场景都是片段不完整的。后来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死人特别多呢……
不断地死人,不断地出殡,房子对这一段经历的印象被不断加深。但是对于房子而言,它并不记得到底有谁曾经抱着遗像从面前的大马路上走过,只记得那不断响起的哀乐和一队队穿着丧服的人。
难怪哀乐难以成调,因为每一次的奏鸣都有所不同;难怪她看不清人脸和相片,因为每次参加的人也不同;也难怪她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纸钱,因为无数的纸钱被叠加在了一起。
可是这条信息似乎对他们通关副本没有任何帮助。
叶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希望以击杀黑影的方式得到线索,因为那样他们将会变得十分被动。
一连打开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叶因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岑潇潇并没有愤而离开倒让叶因有些意外,但是这位大美女一路上板着冷若冰霜的脸,都不拿正眼瞧叶因。连岑景锐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有些紧张,他想要劝劝自己的女儿,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想劝劝叶因,那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看来看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好没用的爸爸。
在准备离开建筑的时候,六人都听见了盘旋在城市上空的哀乐声。叶因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就着手中的烛光,她的目光向东方延伸。她的方向感并不是太好,只能隐约记得那可能是神庙的方向。
那哀乐仿佛出发前的号角。
在幽幽怨怨奏鸣了一会,大约是已经吸引到了足够的注意力,哀乐戛然而止。
在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玩家忍不住抬起手中的莲花灯往神庙的方向照去,尽管心里也十分清楚:那盏小小的莲花灯根本照不透这无尽的黑暗。
在黑暗的另外的几处角落,又正在被黑影追击的玩家停下了脚步,狐疑地提起灯盏往自己的身后看去。他们身后的街道空空如也,那些黑色的阴影都不见了。
有一个玩家在心里朦朦胧胧地想到:难道哀乐是克制它们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