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回应道:神父往后躲一躲,我怕不小心伤到您。
话音落下,暗道中那个有些圆滚滚的身影果真往后一躲。
叶因此时的念头却是:这就是哈德利神父?他怎么这么快就清醒了?
但是没有时间给她深思,只在瞬间,一道烈风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叶因下意识闪避,余光瞥见自己飘在空中的一缕发丝被齐齐斩断。她的脸颊上也一片温热,伸手一摸,指腹一片殷红,原来脸上多了一道被剑风划破的伤口。
亚伯拉罕一击未中,脸上并没有失望之色,而是兴味盎然。他进一步走入地下室,僵身后的木门阖上。整个空间又被沉默和凝滞笼罩,只不过,这一次,房间中多了一个人,显得更加拥挤狭小。
又是一道剑光从身侧劈过,叶因连忙跳开,身后的土壁上被刷刷刮蹭下一道黄色的灰,墙上赫然出现一道深刻的剑痕,让人看着心惊肉跳,忍不住想象如果这道痕刻在了人的身上……
叶因抹了一把冷汗,死死盯住亚伯拉罕。
刚刚的两下亚伯拉罕并没有使出全力,他手只是轻飘飘地一晃,第一次见血,第二次就拆房了。而现在,因为两击不中,亚伯拉罕的眼睛竟然变得更亮了,他抓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对着叶因扬起了一个笑容。
叶因的呼吸滞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笑容有多好看,而是因为这个笑容点燃了她内心的恐惧。亚伯拉罕闲庭漫步的脚步让人联想到捕猎的大型猫科动物,哪怕亚伯拉罕最后讲她凌迟了,叶因都不会感到意外。面前的这个人,压根就是一个嗜血的疯子。
叶因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还有生机。
这个时候,小因那边好像传来了撞击的声音,但是叶因不敢分心去思考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而是抓住了桌子上的另一个陶土罐,隔着桌子盯着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看了一眼叶因怀中紧抱的另一个陶土罐,扬了一下眉:你都要死了,还不忘记任务。
叶因浑身肌肉绷紧,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还没有到最后一刻。
我很敬佩你的精神。亚伯拉罕赞赏道,但这并不会改变结局。
话音未落,一道烈风从侧面直直砍向叶因的脖子。亚伯拉罕出剑的速度太快了,剑光变成一道捉摸不透的虚影,凛冽的杀气瞬间将叶因包裹其中。
叶因的瞳孔紧缩,只感觉自己被丢尽了寒冷的深水,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原来在实力的碾压之下,人是没有任何抵抗机会的,她甚至升不起抵抗的想法。死亡的阴影摄住了她的心神。恍惚之间,她似乎看见那柄利刃已经划过了她的喉咙,一圈光滑纤细的血线从她的脖颈上渗出,随后,她的头颅缓慢地顺着截面往下滑,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提升战斗力的冲动没有任何时间比现在强烈,但是她却不一定有机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锵地一声在耳边炸开。亚伯拉罕的手腕一崴,剑势一偏,从她的脖子上落到她的胸口,她的意识也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成功调动了她的躯体,她向后仰倒而去,手中的另一个陶土罐被顺势推出。
哗啦!
陶片从天空中散落下来,划破她的脸颊,她抬起头,被白灰色的粉末洒了满脸,她不小心咽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漫开,让她差点呕了出来。
叶因往前看去,亚伯拉罕的脸变得阴沉,他的目光从她的上方掠过,锁定了自己后上方的位置。
叶因后知后觉地仰起头,眼睛被直射而入的阳光刺激了一下,淌出了一点生理性眼泪。
只见天花板上的木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有个小小的身影逆着光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从阴影中读出了对方的一点不耐烦来。
只听见那人说:用不着这么感动。
是一个清澈的少年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