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有心照不宣的规则,就是一人让步的话,就要和好。
杨柳垂着眼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没有回复,等忙完信息又多了一条,是他又说了很想她。
杨柳盯着手机,说我也想你,可回不去的,就这样结束了这种规则。
杨林要不到她的地址,怎么都找不到她,抓不到她,他也没有她同学的联系方式,他放下手机,坐在床上茫然许久。
除夕那天,巨大的城市中没有任何炮响。偶然逃逸的烟花从楼缝钻出来,然后呲溜一声便跑远了。
他坐在沙发看春晚,里面的喧闹和红色倒在瞳仁上,本来就没什么年味儿,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凄楚。
他想起杨柳的说辞,他也知道,全世界只有中国人喜欢过年往家赶,那段时间火车票都买不到,年之前的车站挤满了这片大地上的子民,大家都想回家,不管是以什么方式,都会奔向自己的亲人。
那时候一线城市宛如空城,大家聚集在村里乡下的圆桌前,摆上满满的肉菜,孩子们吃得满嘴油光,为了防止大气污染,人们都不放炮了,热闹少了一半,但家是不能不回的。
为什么要回家呢。
大家只是出于无法启齿的爱意,在心里画了一个团圆。
杨林莫名地开始落泪,打电话给她也不通,他从来没有那么急躁过,只是因为他想不明白,她一个中国人,到底有多打紧的事要做,为什么不回来跟她唯一的亲人过年。
他把电视砸了,烦了,丢到垃圾桶里,丢了他人生中唯一的幸运。
杨林看着大雪里的电视机,恍然明白自己和它一样,大抵是被抛下了。杨柳的爱如同瞬时烟火、梦幻泡影,她那些嘴甜的承诺,不过是一时的口快罢了。
可他爱她,他又不会说什么,那些被儿女活活饿死的老人比比皆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杨柳偶尔会回复他,偶尔不回,超过叁天不回他就会打电话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杨柳就说还活着。
杨林生日那天,杨柳转了整整十万给他。
他的银行卡里收到钱,他想了几天是哪里来的十万,却没想到是她,杨林险些去警察局报案,走到警局门口才想起来杨柳这个可能性,便问她是不是她转的。
杨柳说是,希望他能买一些好吃的。
杨林默然,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他执着这件事,执着她回来看他。
杨柳说:哥哥,我明年毕业,我就回去。
他等着她毕业,等她整两年的冬夏,可她没回来,她自己去拍了毕业照,然后找到了新工作,也没有告诉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