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崇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先前我跟沈师弟一同掉落在这座岛上了,我们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前辈回来,都在猜他是不是死了,还很是哭了一场丧……
宿垣真人面无表情:我没死可真是让你们失望啊。
嘿嘿,您老别放心上,这不是因为太担心您了吗?你看您这好生生的,不也没被咒死吗?
滚!
朱尔崇麻溜地一闪身避到温云身后躲好,这才絮絮叨叨地将沈星海的去向说明。
原来他们两人被宿垣真人一推,便直直地落到这座云岛……确切来说,这大小已不配被称为岛了,估摸着就是一块残存的云壤罢了。
两人尚未飞升,在这云海界又是人生地不熟,云海间疾风不断,他们连飞都飞不动,更别提飞上去救宿垣真人了,只能空留在这儿苦等。
然而就在十日前,有一只格具灵性的奇异白兽忽然行到了他们所待的云岛。
还别说,这云海界的灵兽可真是长得让人怜爱,那软乎乎白绵绵的模样可比温师妹的灵猪好看不少……
朱尔崇的窃语被小火龙听见了,它面无表情地朝他一口咬下去。
唔唔唔!我知道错了,灵猪最好看,你最好看成了吧!
从龙嘴中逃生出来的朱尔崇拿袖子拼命擦着脑袋上的龙涎,万般委屈地继续说:沈师弟见那小兽在云海间御空自如,便想驯服它,再骑着那小兽上天去救前辈,于是他让我守在此地等您回来,他自己则是拿了绳索套着那小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宿垣真人一连三问:虽然很感动,但是你说的那会飞的小兽是不是脚很短很小?是不是一口就能吞半座云岛,是不是跟寻常的云雾极其相似?
是啊!前辈你怎么知道的?
温云:……
叶疏白:……
确认了,温云所料不假,沈星海这次果然又去作大死了。
*
此时,被众人惦记着的沈星海正在随风飘荡。
他腰上捆着一根极粗的绳索,绳子的另一头则是死死拴在那头云兽的脖子上。
说来也巧,他原本只是想大胆尝试一下,却没想到随手一抛,还真用绳索套住了这只云兽!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只云兽虽然尚小,但是速度却半点不慢,尤其是对于只有金丹期的沈星海来说,他除了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眼前不断飞掠而过的白影,余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至于呼救?不好意思,他一张嘴就会灌入猎猎寒风,压根不敢说话。
以至于他在刚被云兽拽走时就后悔想要让朱尔崇救自己,结果到嘴的师兄救我,变成了啊啊啊啊!
在沈星海身后的朱尔崇还当他是抓住云兽了在兴奋,在云岛上挥着手高高兴兴地喊着:沈师弟你不用叫啦,我知道你很高兴!
高兴锤子高兴!
沈星海只觉得自己像风筝似的被云兽牵引着飞蹿在云端,忽高忽低,除了天旋地转的晕眩外再无别的想法。
至于驯服云兽的想法?对不起,早在沈星海起飞后切身体会到云兽的速度后,他就死心了。
只是他死心了,云兽却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然风驰电掣狂奔在云端。
沈星海僵着被风吹得麻木的脸,在解开绳子让自己直接掉云海下摔死与继续被牵着当风筝飞的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天将降大任于吾身,寒风冷雨又何妨?待我……呕!
沈星海正在脑海中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万万没想到发狂的云兽似乎也跑累了,无意中在云海中跑错了方向,一个急刹砰地撞到了某座云岛上。
沈星海见状立马忍住涌上来的恶心感,翻身挥刀隔断绑在腰上的那根绳子!
砰!
这可怜的剑修因惯性作用,似炮弹一般飞射到这座云岛上的一座山峦上,在山体上砸出一个大洞后僵直地瘫软在洞中,半点不得动弹。
借着余光,他隐约看到那只小云兽冲着自己龇牙咧嘴地甩了甩头,似乎是在挑衅,却又像是在畏惧什么不敢追上来。
最后,它后脚刨了刨地,返身往云海中猛地一头扎下去了。
脖颈上那根未解开的绳子像飘带似的,越飘越远。
得救了。
沈星海躺平在山洞中,连动一下手指都办不到,只觉得头顶的石头在动,自己的身子也还在打转。
就在这时,他手上的戒指微微泛起光,让他脑袋中的恶心感减退不少。
多谢。
他缓回一口气,勉强支起身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自芥子囊中取出魔法棒,对着自己施展了一个蹩脚的治愈术。
治愈术落下,沈星海身上被撞出的外伤瞬间止住血,可惜他等级还是太低,内脏的伤势依然严重,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胸腔疼得要命。
颤颤巍巍地扶着岩壁爬起来,沈星海一步一步往外面挪。
他走得极慢。
等他终于摸索着从山壁上爬到半山腰时,早已精疲力竭,连半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了,只能倚在一株红叶树上大喘粗气。
自己究竟被云兽拖着飞了多少日,又到底飞到哪儿了,沈星海是半点都不知晓。
他只知道自己这次差点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