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白的手低垂在云草间,袖是白的,修长的指尖也是白的。
她眯着眼环顾四周,没太留意自己被云草勾得酥痒的手指。
就在这时,一截带着温热的云草悄无声息地勾住了她的手指,然后一点一点地覆盖上来,最后将她稳稳地握住。
身畔的那些云草随着云雾吹过而折腰摇摆,方才拂过她手的那些细草也跟着离开,唯独这根带了温度的云草始终拉着她的手没放。
云雾的水汽扑在面上,湿润且沁凉,把她的眼眸也浸出几分水光,却没能将她面颊和耳垂那些倏忽浮上来的燥红给镇下去。
温云心跳得极快,嗓子眼也跟着发干。
他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既没有危险,这地儿也这么小不用担心走丢,还拉着她的手是什么意思?
叶疏白的眼帘低敛,视线落在两只紧扣的手上,既觉得心中欢喜,又觉得很不自在。
心口也好,交握的那只手也好,还有耳尖眼角也好,都烫得慌。
他抿了抿唇,看到温云的手有微微往后缩的动作,也不知怎么地,那句话连脑子都不过就说出来了——
我们初来此岛不明状况,我看这云雾层层,里面恐怕会有潜在的危险,抓牢不会走散。
哦豁,刚刚才被她排除的两个最蹩脚借口,他居然就这样讲出来了!
温云忍了忍,终于把脑子里下意识蹦出来的杠精回答给压下去,好歹是给叶疏白留了点儿颜面。
她表现得依然安然自若,好似对这样的小场面见惯不惊,姿态自然地点头。
嗯,好。
就很自然!很有剑修的冷硬风范!
叶疏白这老实剑灵绝对不知道她其实也很紧张,所以这波是她赢了!
叶疏白并不知晓温云脑中在想的乱七八糟念头,他见她不生气,面上虽也沉静,心里却欢喜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拉着她在云草地里走着。
一边走,他一边看似认真地温云聊着天,真是半点儿也看不出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先前这座云岛的拥有者是在山下建了所木屋,你若是喜欢山上的景致,那我们就在这山上建一处院落如何?
温云点了点头,但是过了会儿又摇摇头。
怎么了?是不喜欢这里吗?
叶疏白刚想说那我们换一处地方,温云却说:我不止想在这里修个小院子,我打算在这儿弄个云海界第十峰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就摸出一块玄铁制成的小牌子丢到地上。
却见那令牌上没过多的纹饰,也不过是有一个十字罢了。
这是第十峰的峰主令!
温云现在的心思已经从叶疏白的手上移开了,现在她满脑子只剩下了要在云海界建立一个第十峰分峰的念头……
若是真能在云海界安定下来,那她到时候可以偷偷把师兄们都接到此处。
云岛上的天地源力虽不如云海城内,但是也不亚于一些洞天福地了,他们若是在此修炼,想来过个几百年也能飞升?
东玄界不可能花太多时间来寻找他们这些小蚂蚁,就像人被蚊子咬了,会追着蚊子拍一会儿,但若是久了没找到或没打到,也就算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于宿垣真人,他在东玄派属于叛徒,被追杀个千年属实不意外。
清流剑宗的那群憨货们又没拜入过东玄界,到时候完全可以跟着混过来。
温云弯了弯眼眸,眼中的情绪变得温软许多。
她仿佛已经见到那群没见识的剑修们在这儿大呼小叫,又御剑在云海间翻腾追逐的画面了。
梦然师姐不爱跟他们胡闹,定是在底下倚树斟酒,懒笑着损朱师兄他们。
沈师兄平日里话不多,但是一遇到些大场面定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指不定会对着云海喊句什么豪言壮语。
还有大师兄,他跟三师兄两人爱跟在叶疏白身后,一定是一口一句师尊您老人家在上界受苦了,至于二师兄嘛,他素日便爱携着紫韵长老看星星看日落,这看不完的云海盛景,够他浪漫几百年了。
在脑子里将这个美梦飞快地做过一遍后,温云一拍手,下了决定。
好!就这样决定了!现在我们就先把第十峰云海分峰给建好!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开始在芥子囊中翻找笔墨,准备规划图纸了。
她大笔一挥,在纸上画了座胖乎乎的山。
叶疏白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抽离的那只手,却也只是露出无奈而又宠溺的浅笑。
算了,说实话他也被她这想法弄得起了兴趣,想要一点一滴地将这个新家给布置好。
他将手点在纸上,低语地道出峰上原存的每一丝特征。
本就是他斩下的峰,也是他带着三个徒弟将其布置成今日的局面,想要将它再还原出来其实也不难。
这儿有座凉亭,当初挽风还小的时候总喜欢在里面躲着,不愿意去练剑。
他抬腕提笔,飘逸地勾出一座……
歪歪扭扭的凉亭。
温云立马接上,自信地在边上画了个看不出形状的小木屋:这儿我记得,这是柴房,我初来第十峰时就住在这儿,里面堆得满满的柴火都是三师兄砍下来的,多亏了那堆柴,我拥有了第一根像样的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