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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肠小径沿伸到这里来,蜿蜒崎岖,四周是一片逐渐稀疏枯萎的树林。
正值菊月下旬,秋风落叶,万木萧瑟,林子里静谧肃然,但闻风声呼啸而过,宛若新妇独守空闺,哀戚伤感,令人悲叹。
一匹鬃se乌亮,毛发如同绸缎般的乌骓健马自不远处狂奔而来。
只见一名绝se少nv坐在马上,双手握缰,驰骋在山林之间。她不施胭脂,一袭锦衣窄袖,劲装打扮,腰间系着一捆蜷缩起来的软鞭。晨光一映,她秀发如云,秋波如月,白皙的俏脸多了几分粉se,娇媚里又带着英气。
天边雁影横飞,地上残风萧瑟,锦衣少nv突地勒马停定。她从鞍上一掠而下,身法矫捷,来势如电,教人啧啧称奇。
锦衣少nv顿住身形,轻提辔头,将骏马牵到一株枯h的桦树下,抛绳将其牢牢栓起。她左顾右盼,游目四顾,梭巡附近一大圈後,在一个藏在树洞的地藏王菩萨佛像面前停下。
锦衣少nv伸出白如莹玉的纤纤葱指,趋前一挽,佛像竟转动了起来。
喀啦一声,下方传来机关卡榫声,地面石板往两侧缓缓移开,惊见一条黝黑的地道。锦衣少nv柳眉轻颦,收慑心神,执着一盏青瓷立柱形油灯,沿着阶梯徐徐而下。
洞x内宛若汪洋般的墨水倒灌倾入,不光里头一片漆黑,而且寂静无声,落针可闻。锦衣少nv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踏着每一个台阶,深怕一个不留神踩空滑失。
良久之後,锦衣少nv踏到最後一个台阶。倏忽间,四周泛起绿光,照亮了整个地洞。
锦衣少nv抬头一瞧,原来是洞x墙壁上栖息的夜光虫,听闻足靴之声受了惊吓,数以万计的流萤振动翅膀,一齐发亮。流萤忽前忽後,时高时低,宛若星河流动。
锦衣少nv环视四周,不禁暗自钦佩,但见眼前凹凸不平的钟r石纷纷垂下,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石笋石柱竖立一旁,犹若鬼斧神工,毫无半点琢。入洞越深,前方奇岩异石越多,齐聚林列,五光十se,令人目不暇给。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传来潺潺水声,锦衣少nv快步上前,定睛瞧去。原来洞壁上方有一处人为的小缺口引水渡下,拍打在光滑的岩石上,发出水渍撞击声,形成天然的涧泉。
此处别有洞天,景se优美,任何人瞧了一眼定以为是世外桃源,隐世高人所居。锦衣少nv轻叹口气,因为她知道这里名为黑牢,是一个巨大牢笼,关押着穷凶恶极的罪犯。
锦衣少nv大皱眉头,她虽心知此处是牢笼,本意也是为此而来,但亲眼所见後,仍对眼前美妙景物产生动摇,不免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正当她举步不定,踌躇不安之际,一个悠然的声音传来道:「你是何人?」
锦衣少nv美眸轻眨,放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素衫的男子,双目如电,望了过来。她目露讶se,哑然失声道:「我才想问你,这里是黑牢,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怔了半晌,浅然一笑道:「这里既是黑牢,而我在此处,你说我该是什麽人?」
锦衣少nv闻言大檩,双眉轻扬,开始打量起了他。
男子看上去年约二十余岁,相貌英俊,剑眉浓而长,带有粗犷的男x魅力,却又不失温雅公子风范。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时而温柔,时而凛冽。薄薄上扬的嘴角,也像是充满坚定自信,彷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
锦衣少nv看得出神,约莫盏茶,她才定过神来,沉声问道:「莫非你是袁少风?」
男子微微一笑,露出皓齿,悠然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锦衣少nv纳闷道:「不可能呀,按照道理来说,你应已是半百之年才对。」
袁少风瞧了她一眼,笑道:「世上很多事情即便亲眼所见,也难以令人相信。毕竟人们往往会从过往的经验去做出判断,一旦超出常理,他们便会脑袋混乱,甚至开始会去找一些理由说服自己,就是不肯面对事实。」
锦衣少nv板起脸孔,语声低沉道:「若你真是袁少风,那我是来找你的。」
袁少风捋了捋衣襟,微微一笑道:「这里偏僻荒凉,离地逾五丈,你若非专程找我,也绝不会找到这种地方来。」
锦衣少nv沉思半晌,试探道:「你可知我为何找你?」
袁少风摇了摇头,平淡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而来。」他目光闪动,嘴角逸出一抹笑容道:「但我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锦衣少nv惊诧道:「你知道?」
袁少风从容道:「普天之下,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多,肯来的人更少,若你受人之托,那这人只可能是沈天云。」
锦衣少nv摇了摇头道:「我若说不是呢?」
袁少风耸了耸肩,淡淡道:「那便恕我愚昧,还请姑娘赐教。」
锦衣少nv抬起似水双眸,凝视着他片晌,轻叹道:「唉,你猜得不错,确实是沈大人。」
袁少风像是早已预料到,神se自若,问道:
', ' ')('「他让你来这里做什麽?」
锦衣少nv简短地道:「他让我放你出去。」
袁少风怔了怔,微皱剑眉,轻轻一叹道:「原来如此,他是否有事委托於你,而那件事指名要我出马,对吧?」
锦衣少nv娇躯剧颤,既惊又疑地问道:「你怎麽会知道?」
袁少风笑了笑道:「其实这事并不难猜,若他只是要放我出去,那必会亲自前来。反正都等了三十年,哪怕他分身乏术,也可择日再来。」
锦衣少nv俏脸一寒,抿唇道:「我以为我了解他,但其实我不了解他。」
袁少风淡然一笑道:「了解一个人不见得是好事,因为你也会看到他的缺点。有时两个人当不成朋友,便是因为小小的缺点。反之,纵然彼此不熟识,提酒高歌,享受当下,曦yan升起後便各自散席,也未尝不是好事。」
锦衣少nv面se忽沉,冷然道:「你被关了足足三十年,想法还如此豁达,委实难能可贵,但这得要你真待了三十年才算数。」
袁少风笑道:「哦,此言何意?」
锦衣少nv秀目微张,明眸之中,突地现出一丝锐气,瞪着他道:「你看上去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身上衣物又如此乾净整洁,有条不紊,绝不像是长年待在y冷黑牢之人。一个人若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绝不会像你这般明亮。」
袁少风怔立当场,半晌之後,他微笑道:「不错,我确实没有一直待在这里。」他从腰间取下羊皮酒囊,伸手一捏,一线酒水自囊袋中溅s而出。酒箭入口,喉间渐热。他转过头来道:「这里除了几条瞎了眼的鲤鱼,连野菜也见不到半株。若我未曾出去觅食过,只怕如今早已饿si在这洞x里。」
锦衣少nv目光s出惊异之se,大奇道:「传闻黑牢乃无坚不摧,无论身处内外俱不可撼摇,除非有人开启石道,否则里头的人绝对踏不出去半步。」
「世上本没绝对的事,就算真有其存在,你也不能断定。」他环目一扫,笑了笑道:「你可知道设计这黑牢的人就是我,连我都没把握说出绝对二字,你又怎能妄下断言?」
锦衣少nv心头一颤,杏眼圆瞠,恍然大悟道:「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出路?」
袁少风仰首望去,游目四顾,长叹一声,自嘲道:「我当初设计这黑牢,本是想退隐自居,孰料y错yan差之下,这里竟成为我三十年来的枷锁。」
锦衣少nv歪斜着那张如花似玉的鹅蛋脸,柳眉轻蹙,露出不解之se,轻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你甘愿含冤吞罪,任人受困你於此地?」
袁少风睁大了眼睛,反问道:「你怎知道我是含冤呢?」
锦衣少nv一双秋水剪瞳,水灵灵地凝视着他,轻叹道:「我看过你的纪录了,你当年一连犯下多起重罪,其中包含杀人放火、劫财掠窃、欺凌妇nv甚至手刃同门,任一项均是si罪。但三十年过去了,仍未有证据将你伏法定罪。」
袁少风耸了耸胳膊,轻描淡写地道:「没有找到证据,不表示那人无罪。」此言不假,常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锦衣少nv若有所思,语气微顿,一字字道:「犯案地点相隔数百里,你纵使轻功再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犯案。就算你真能折返也说不通。倘若你要谋财害命,烧杀掳掠,犯不着跑这麽远,那只是徒增麻烦罢了。」
袁少风抬起下颔,笑道:「就因为这样?」
锦衣少nv默然半晌,摇首道:「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揣测,我既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是凶手,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你不是凶手。」她目光灼灼,正se道:「但他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
她口中的他是谁?袁少风不用问也知道,那自是指沈天云。
袁少风嘴角轻扬,笑道:「说起来,我好像还没问你是谁。」
锦衣少nv怔了半会,这才想起自己未报姓名。她轻咳了两声,秀目一张,挺起x膛道:「我叫凌婧儿。」
洞内风声寂寂,寒气迫人而来。
袁少风双目闪动,不经意地打量起凌靖儿的外貌。她yut1修长,美目生辉,秀眉入鬓,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随着袁少风目光移下,视线停滞在x口一小段时间,端倪着玄se锦衣上的图纹。
袁少风深知此衣名为鬼鸢服,双臂绣着两只鸢爪环绕向上,x口处绘着大鸢攫人图,一旁还有小鬼环绕,各式刑具。因为服饰刺绣jg美,花纹讲究,令人忘却其可怖景象,反倒有一gu正气凛然之姿。
凌靖儿瞧他看得出神,顺着其目光看去,发觉他正盯着自己盈盈一握的纤腰。凌靖儿不禁玉脸转寒,以为他不怀好意,x好渔se,一双目光冰冷地化为利刃瞪着他。
袁少风瞧她怒现於容,稍加思索,很快便明白个中原因。
袁少风摇头苦笑道:「你年纪轻轻便当上掌旗使,委实不简单,难怪他如此倚重你。」
凌婧儿闻言大惊,这才恍然明白他方才乍看轻薄
', ' ')(',其实是在窥探束腰用的褚红玉带。六道门不同於其他武林门派,独树一格,一方面招揽门派弟子,修习功法弘扬武学,一方面沿袭朝廷官制,专门缉捕违反乱纪的武林人士。
六道门的弟子仿官制,以阶级官位相称,锦衣上的环带便是分辨之一,由底层至上层,分别以青se、红se、hse、蓝se和紫se区分,正对着铁卫使、掌旗使、总旗使和正副指挥使共五种阶级。
其中大项可分为六门十殿,六门设置六名传功长老,又称门主,负责传授武学。十殿则驻守各地,类似帮派分舵,舵主称为殿王,其中五殿王又唤阎王,乃十殿之首,同时也是六道门最高领导者,等同一般门派的掌门之职。
凌靖儿玉容冰寒,冷峻道:「你方才的称赞,倘若换成别人说出来,那我倒虚心接受。可若由你口中说出来,便显得刺耳了。我已经打探过了,你在我这年纪时,早已是阎王的左右护法之一的夜叉,其地位之高,旁人望尘莫及。」
袁少风摇头苦笑道:「唉,难怪人家常说位置坐得越高,越要谨言慎行,原来连一句不经意的称赞,均会被当作挑惹之词。」他话锋一转,正se道:「你来此所为何事?」
凌靖儿眼见转回正题,欣然道:「你可听过长生诀?」
袁少风面se忽沉,神情肃穆道:「你是为此而来?」
凌靖儿目娇躯一挺,目不斜视,点头道:「正是。」
袁少风问道:「你可知晓长生诀是何物?」
凌靖儿美眸一凝,似是早有腹稿,行云流水地说道:「长生诀乃五毒教秘诀,传闻修练之後可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当年五毒教图谋不轨,入侵中原,诛杀各大门派,身为武林盟主的项盟主号召天下群雄,将其讨伐,逐出中原。项盟主为免众人争夺长生诀,故分成十份,交由几位武林高手保管。」
袁少风抬起漆黑的眼眸,沉声道:「你既提起长生诀,莫非五毒教有动静了?」
凌靖儿螓首轻晃,淡然自若,徐徐道:「三十年了,仍有不少人虎视眈眈这长生诀,那些当初负责保管的人已尽到职责,不该再活得战战兢兢,故朝廷下令,要将长生诀收入宝库,派驻大批人力看守。」
袁少风怔了怔,目光闪动,咋舌一声道:「原来朝廷也盯上了这秘笈。」
凌靖儿不动声se,凝注着他道:「六道门向来依命行事,不妄议朝政,乃是一贯传统。」
袁少风双手交叠,搁在胳膊上,轻笑道:「若我不答应,你要如何交差?」
凌靖儿闻言大愕,他从未想过这问题,因为她认为一个被关了三十年的人,终於有机会重见天日,那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答允此事。但如今袁少风待在这里仍神采飞扬,从容不迫,也是有可能拒绝这提议。
凌靖儿大皱眉头,掌心沁出一抹冷汗,有些不知所措。她正想开口,袁少风已截口道:「你放心好了,我会答应你。」
凌靖儿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旋即又露出狐疑之se,不解道:「你为何答应?」
袁少风挥了挥手,笑道:「我若不答应,沈天云就会感到头疼,身为一个朋友,实在不想看到他为我烦心。」
凌靖儿叹道:「直至此刻,我才知道他为何这般信任你了。」叹气之余,她想起了什麽,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忽地道:「这是长生诀的的残篇,沈大人要我交给你保管。」
袁少风瞥了一眼,食指和拇指微屈,轻轻弹指,一gu气劲倏地扑来,凌靖儿尚未回神,只见纸张已被震飞,飘至半空中。顷刻间,纸张坠落石缝流水之间,缓缓浸沉。
凌靖儿当场一怔,吓得面se铁青,失声道:「你在做什麽!」她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将那张纸从水下捞起来。可惜纸张浸水,上面墨迹已晕开,整张纸sh答答,皱成一团。凌靖儿柳眉倒竖,双目狠狠一瞪,彷佛要喷出火似,大叱道:「你到底在想什麽?」
袁少风轻笑道:「看来你什麽都不知道。」
凌靖儿惊觉他话中有话,暗藏弦外之音,不免疑惑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袁少风洒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凌靖儿定睛一瞧,那张纸长得和她手上这张很像,除了外观呈红se,简直一模一样,心中不禁大感怪异。
袁少风俯过下身,右手一探,将那张纸轻放水中,微微一晃後再将其取起。霎时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那张纸不仅墨迹仍在,而且保持原形,并未因泡水皱褶。
袁少风露出微笑道:「真正的长生诀残篇,是用颜se区分,既防水浸也不怕火烧,我手里这份便是红卷。」
凌靖儿惊诧道:「这怎麽可能,这是沈大人亲手交给我的。」
袁少风悠然道:「若非他亲手交给你,你又怎会信以为真,小心谨慎。」他负手而立,凝视着她道:「谁会知道本该保管此物的他,竟将东西转交给我,又有谁会知道,保管此物的我被关在黑牢里三十年。你猜不到此事,那些觊觎的人也猜不到,这难道不好吗?」
凌靖儿抿起薄唇
', ' ')(',不甘心道:「但沈大人应该要先跟我说。」
袁少风轻叹道:「他不先跟你说,其实是因为他要试探你。」
凌靖儿冷眼一瞥,既无奈又愤怒道:「说穿了,沈大人并不信任我。」
袁少风摇头道:「你错了,他就是信任你,所以才肯让你来找我。」
凌靖儿不以为忤道:「若这就是信任,那未免太寒酸了。」
袁少风苦笑道:「信任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当一个人信任另一个人,听起来好像很美好,但未尝不是个沉重的枷锁?信任有很多种,他信任你的为人,所以才让你带着它来找我。」
凌靖儿纳闷道:「信任还有分别?」
袁少风点头道:「当然有。」他笑了笑,续道:「倘若你有一个武功平平的朋友,你很信任他的为人,但如果你要让他独自去追捕一个可怕的人物,你会感到安心吗?」
凌靖儿咬了咬嘴唇道:「所以他不信任我的武功。」
袁少风一双眼睛,炯炯生光,望着她笑道:「沈天云是何等人物,在他的眼里,又有多少人的武功能让他信任。」
凌靖儿瞟了他一眼,轻叹道:「可是沈大人相信你。」
袁少风淡然道:「有时候被信任也未必是好事,毕竟人情债一多,麻烦就多。」他看了看凌靖儿,默然半晌,突地问道:「你是否有事瞒我?」
凌靖儿香肩一颤,惊诧道:「为什麽你会这样认为?」
袁少风拔掉壶塞,轻啜一口酒後,静静地道:「你的眼神中有些迷惘,好像想说什麽,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说不出来,对吧?」
凌靖儿闻言一檩,面露难se,似是踌躇不定,过了半晌,方自无奈开口道:「唉,你果然跟他说的一样,任何事都别想瞒过你。」她垂首歛眉,颓然道:「沈大人特地交代我,要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听从你的命令,绝不可有半点忤逆之心。」
袁少风踱着步子,缓缓靠近,微笑道:「原来如此,要无条件听从一个陌生人的话,这的确很难以启齿,更何况我还是个被关起来的犯人。」
凌靖儿吁了口气,旋又容se回缓,低声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该是时候动身了。」
袁少风纳闷道:「去哪?」
凌靖儿淡然道:「偃江城的唐家。」
袁少风惊道:「莫非目标是唐老前辈?」
凌靖儿毫不犹豫,点头道:「不错,他手上握有另一份长生诀残篇。」
袁少风面se一沉道:「你可知唐家是什麽地方?」
凌靖儿神se不变,纤纤玉手下探腰间,按住捆起来的软鞭,肃容道:「唐门世家,在武林中享誉百年,用毒闻名天下,连五毒教都吃过不少亏。但是,我仍要去。」
袁少风叹道:「那里b龙潭虎x更可怕,你进得去,不一定出得来,难道你认为唐家的人会乖乖将长生诀残篇交出来吗?」
凌靖儿美眸轻抬,坚定不移,一字字道:「我不知道,但总得试试。」
袁少风静静地望着她,她看起来没有说谎,眉梢眼角,感受不到半分畏惧。一般而言这多半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勇气过人,夷然无惧,另一种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涉世未深。袁少风不知道她是哪一种人,他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因为无论她是哪一种人,他们都得去唐家一趟,此事无庸置疑。
袁少风薄唇上扬,微微一笑,调侃道:「看来我这次是上了贼船。」
凌靖儿一双眼睛,炯炯生光,忽然想起什麽,将一个包裹递交给他,解释道:「这是铁卫使的锦衣,你将它换上掩饰你的身分。」
袁少风瞥了摺叠整齐的锦衣一眼,心中暗自苦笑,被关了三十年的自己,竟还有一天会穿上这套鬼鸢服。一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涌起了七分惆怅,三分无奈。
山风依依,大地静寂,朦胧晨曦,一道亮光迎面而来,袁少风和凌婧儿两人走出石牢。
秋风寒意,令凌婧儿不禁打起哆嗦,现在她才想起来方才虽寂静无风,氛围可怖,但景se迷人,令人心醉,让人一时忘了那是囚禁之处。
两人步出石道台阶,凌婧儿伸手一拧,机关转动,地板缓缓阖上。倏忽间,一道人影凌空窜出,宛如一只灰鹤斜掠而下,b电还疾,突地收势伫立在两人前方。
yan光映在黑衫人瘦削的脸庞上,一道刀疤下的左眼,目光冷峻,瞬也不瞬地盯着两人。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剑已出鞘,握在手中,刃锋上的寒光,一乍一现。
袁少风瞥了凌婧儿一眼,笑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吗?」
凌婧儿娇躯微挺,美眸开阖之间,jg光b人,漠然道:「你的朋友会拿剑对着你吗?」
袁少风耸肩道:「既不是朋友,看来也不像过客,莫非是你的仇家?」
凌婧儿不以为然道:「我不认识他。」
袁少风淡然一笑道:「你穿着六道门的鬼鸢服,你纵使不认识他,他也许跟六道门有仇。」
黑衫人一
', ' ')('张苍白的脸孔上,目光闪动,冰冷道:「不错,我要杀她!」
袁少风问道:「你跟她有何冤仇?」
黑衫人剑尖垂地,剑光如粼粼江水,闪闪发亮。他平静道:「我与她本无仇,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袁少风拊掌大笑道:「原来是杀手,真是有趣。」
黑衫人冷笑道:「我杀了她,接着也可能会杀你灭口,这你还觉得有趣吗?」
袁少风轻轻一笑道:「杀人不有趣,被人杀也不有趣,但你却十分有趣。你身为一个杀手本不该话多,也不该擅自出现在目标前方,那只会打草惊蛇。」
黑衫人冷笑道:「我虽是杀手,但我杀人向来光明正大,而且未曾失手。」
袁少风故作施礼道:「敢问阁下大名?」
黑衫人移前三步,苍白的面容被yan光一映,多了几分暖se,他傲然一笑道:「我就是江湖人称断臂剑客的独孤松。」
凌婧儿闻言大骇,惊道:「你就是杀人不眨眼,十步断人魂的独孤松?」
黑衫人哈哈一笑道:「看来我的名气倒不低,连六道门的小ㄚ头也知道我是谁。」
凌婧儿沉下面se,冷然道:「你拿钱杀人,n杀无辜,实乃重罪!今日你遇见我,那便算是你倒楣了!」
独孤松讪笑道:「倒楣的应该是你,不会是我。」
袁少风双手环臂,沉y半晌,忽地道:「你说你是断臂剑客,但我看你的手完好无缺。」
独孤松露出一口h牙,眯起细眼,y恻恻笑道:「断臂的不是我,而是被我杀的人,我喜欢断人手臂,看他们痛苦蠕动爬行的模样,那画面十分有趣。」
凌婧儿取下长鞭,用力一甩,扬尘飞砂,厉声道:「令人作恶的家伙。」
独孤松似是不以为意,笑了两声,轻蔑道:「你们是要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呢?」
袁少风举起羊皮酒囊,他如长鲸x1水,喝了一大口酒後,笑道:「我不喜欢占人便宜,因为一旦尝到甜头,往後陷入苦境的时候,那会更加难受。」
独孤松哈哈一笑道:「好个自以为是的君子,可惜君子命短,小人才活得久。」他双目移向凌婧儿,突地大喝一声,身形犹如满弦箭矢一般,冲天而起。凌婧儿仰首望去,只见他凌空三丈,突一转折,手势一张,竟以流星坠地之势,当头划下。
凌婧儿不疾不徐,右手握住乌黑的长鞭,挽出鞭花,风声呼啸,破空激荡。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但软兵器形似流水,越长越难使,肯拿七尺软鞭当兵刃的人,多半是练家子,而且必然对其专jg,否则绝不敢拿出手。
凌婧儿自幼习鞭,七岁便能挽卷树梢,梭巡林间,十二岁鞭握其手,磐石俱破,如今她在江湖上,也因此多了「辣娘子」这个称号。据说凡是挑惹她的人,都会被其鞭狠狠教训,鞭出火辣辣的印记,故以此称之。
凌婧儿健腕轻旋,长鞭一卷,所及之处,无不啪啪声响,飞石扬沙。独孤松展动身形,左避右躲,掌中青锋一闪,攻来三剑,剑气锋利,剑招毒辣,招招俱刺向要害,
凌婧儿柳眉轻蹙,靴下有如燕鸥啄鱼,连踏数步,倏地掠向後方。独孤松趁势而上,脚尖一点劲,身形宛若疾风,欺近凌婧儿。
独孤松不愧以剑闻名,身法与招式,都是奇快无b,凌婧儿防备不及,只觉眼前一闪,劲风袭t,独孤松已攻至身前。
凌婧儿双足一顿,铁青着脸,掌中蛇鞭突地飞出,这一鞭悄声无息,速度之快,直至鞭圈挥到独孤松的寸许之处,他才意会到鞭已出手。
独孤松把心一横,迎上长鞭,鞭末顿时反卷,立刻将三尺青锋紧紧缠住。旁人一瞧,或许以为凌婧儿占了上风,但殊不知这是独孤松的y谋。
兵器一寸短,一寸险,独孤松自是明白这道理,所以他伺机而动,蓄势待发,前面佯攻不过是为此而生。眼下两人距离拉近,兵器相接,凌婧儿受限此地,鞭长优势也就不复以往。
缠在剑上的长鞭,越缠越紧,越卷越短,凌婧儿也不由自主被拉了过来。两人站稳下盘,b拚内力,以力抵力,互相较劲。
凌婧儿使用长鞭,注重身法轻盈,岂知对方竟迫她内力相博,令她短绌之处一览无遗。只见她绷起俏脸,面se一阵青一阵白,一粒粒晶莹汗珠由鼻翼沁出,十分难受。
所幸她鞭长七尺,独孤松以剑身缠鞭,拉至前方,抵达界限之後,她便不再趋前。独孤松面se从容,似是早已预料到此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当凌婧儿纳闷之际,一旁的袁少风放下鹿皮酒囊,微微一笑,忽地道:「独孤兄,若你想趁人之危,背後偷袭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b较好。」
凌婧儿大感讶异,不解其意,独孤松明明在自己前面,又如何能从後方偷袭?
但见独孤松双肩一颤,面se惨白,似是被他说破了心事。惊诧之余,他的心神已分,真气陡然间溃散开来。
凌婧儿见其稍卸
', ' ')('力道,抓准时机,迅速收鞭,蓦地掠开数尺,拉开了距离。
凌婧儿瞥向袁少风,问道:「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袁少风淡然一笑,双目轻抬,目光移至独孤松处道:「你为何不问问他?」
独孤松为之愕然,额头渗出冷汗,面容突地狰狞,咬牙道:「你是如何知晓这秘密的?」
袁少风露出微笑道:「你可知道一个杀手的准则是什麽?」
独孤松狠狠瞪着他,没好气地道:「愿闻其详。」
袁少风斜瞥了他一眼,从容道:「一个称职的杀手,杀人不该多话,因为那会给对方思索。一个称职的杀手,不该正面迎击,因为那会给敌方准备时间。除此之外,杀手也不该轻易露出杀气,因为那会让人察觉。」
不等独孤松开口,後方树林传来一个声音道:「好厉害的人物。」语声方歇,一个身影飞快地掠出,落至众人前方。
凌婧儿定睛一瞧,当场倒ch0u一口凉气,原来说话之人竟是独孤松,正确来说,是一个长得跟独孤松一模一样的人。
凌婧儿稍加思索,似是想起什麽事,顿悟过来,轻叹道:「难怪六道门缉捕你的时候,你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导致我们追查无果,原来你有一个挛生兄弟。」
独孤松冷笑道:「不错,他是我的弟弟独孤柏,他不仅长得与我一样,连剑法都相同,所以杀人的时候,纵使对方再强,以一敌二也万万没有胜算。」
凌婧儿娇叱道:「好卑鄙的家伙。」
独孤松仰首大笑道:「兵不厌诈,出奇制胜,谁也怨不得谁。」他望向袁少风,冷笑道:「一个杀手不择手段,为求杀人,应该不为过吧?」
袁少风神情自若,悠然道:「不错,一个杀手这麽做,委实不算什麽。」他撇过头来,朝着後方的独孤柏投以目光,从容道:「现在二对二,互不占便宜。」
独孤柏面沉如水,淡淡道:「你能发现我的存在,也算是个厉害人物,杀了你着实可惜了。无奈银两无情,买卖既已成交,你们的命势必要留下来。」
袁少风微笑道:「我若不肯给你这条命呢?」
独孤柏冷冷一笑,残忍地道:「无论你是否反抗,我都要你si得痛苦,si得难受。我大哥杀人喜欢把对方双手砍去,可我不同,我喜欢连双脚都不留下,削ren彘。」
袁少风轻叹道:「看来你们两兄弟都不适合当杀手,杀人不过头点地,让对方活得越久,相对让自己就越危险。倘若拖到援兵到来,你们又该如何呢?」
独孤柏目光森寒,狂笑道:「你放心,这里绝对没有人会来。」
袁少风颔首道:「我也希望没人来,因为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杀人。」
独孤柏听他说得气定神闲,彷佛胜券在握,不禁怒火中烧。他低喝一声,身形平s而起,速度疾如鹰隼,划空而来。
若是常人,此刻只怕一脚已踏入棺材,等待si亡,但袁少风不是常人,脚下也没有棺材,所以他不会si在这里。
独孤柏身形已经非常快,但剑尖未抵至,袁少风竟如一缕黑烟般消失了。转瞬之间,袁少风倏地又出现在他前方,凌空掠来,身似鬼魅,骇人至极。
独孤柏yu举剑抵挡,但他咽喉已被一只手掐住,他喉头一紧,面se痛苦。
本以为会就此si去,岂料袁少风竟松开了手,令他又喘了口气。
眼见一丝希望升起,独孤柏没有错过良机,他平剑一挥,一招「横扫千军」,旋又使出「海底捞月」,由下至上,破空斜撩,陡然间剑气横生,凌厉无b。
袁少风身形一掠,凌空盘旋,施出「r燕归巢」,身势之快教人一时看不清。他双手箕张,指尖微g,独孤柏一个猝不及防之下,双肩竟被他轻易攫住。
正当独孤柏尚0不清情况之际,但见袁少风催促内力,一gu冷冽气劲油然而生,宛若浪cha0汹涌般源源而去。
独孤柏只觉寒风窜t,回过神来,双手竟被冻成冰柱,动弹不得。袁少风轻轻一震,啪地一声,独孤柏的双手竟齐声断下。
由於受伤切面被冰冻,血ye运转不来,虽双手俱断,竟滴血未溅,实乃奇景。独孤柏虽感受不到痛苦,但双手断去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双目眦裂,嘶声道:「我、我的手!」
一旁的凌婧儿和独孤松也被此景所慑,心头数颤,骇然地说不出话来。
袁少风徐步而来,笑道:「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我没你这麽恶劣,我会让你si得b较快,也b较简单。」
独孤柏闻言大惊,面se数变,既怒又惧。尚未吐出半字,只见袁少风一掌劈来,只闻掌风呼啸,掌劲透t。
一gu强劲从独孤柏的头上窜入,令他肺腑剧震,呕出血沫,当场si去。
枫叶飘落,山坳荒僻,一具屍t横躺在地上,增添凄凉之感,若说si去的人悲凄无奈,那活着的人可谓是胆颤心惊。
独孤松的面孔si白如灰,双手
', ' ')('抖颤,方才从容之姿已不复存在。他冷汗如雨,涔涔落下,话声如鲠在喉,想说却又说不出来,模样不觉有些滑稽。
凌婧儿瞥了他一眼,并未嘲笑他胆小,因为她也笑不出来。若非袁少风是她这边的人,此刻她只怕宛若雏鸟遇上猛禽,锐气骤减,毫无招架之力。
独孤松双目圆瞠,不断地在屍t上梭巡,他想不明白袁少风为何出手如此之快,快得他根本看不清动向。他暗自心想,倘若今天挨招的人是他,那现在躺在那里的人便是他了。
独孤松自己也说过了,他们两兄弟剑法相同,武功招式如出一辙,这表示他必败无疑。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微微一笑,那是一抹凄惨的苦笑,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秋风拂面,独孤松多希望si在那里的人是他自己,因为这样一来,他便不用因为面临si亡被恐惧折腾得喘不过气来。
片晌之後,独孤松抬起目光,长叹道:「这、这是八寒极冰功,我原以为只是江湖传闻,想不到今日一见,委实骇人可怖,难怪谈起六道门,恶人畏惧,不敢造肆。」
凌婧儿听闻此言,心中一阵复杂,不知是何滋味,虽然独孤松夸赞六道门,但袁少风其实早已与六道门无关,甚至是六道门的囚徒。
独孤松不愧是顶级杀手,虽然心中惆怅,但仍很快适应过来。他心念闪动,迅速策画好了撤退的路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均为亘古名言,独孤松自然明白其中含意。
反正世人根本不知他有一个孪生兄弟,就算狼狈逃走,也可谎称这人假冒他。世人若真认为他已si了,那他也可顺势藏身起来,暂避风头。心念已至,独孤松打定主意,挪後三步,打算转身向後掠去。
袁少风似是早已看穿一切,轻笑道:「你若以为能逃走,那便大错特错,我的轻功如何,你方才应该已见识过了。」
独孤松面容突地僵木,顿觉一盆冷冰浇顶而下,心中希望立刻化为乌有。他脸se难看,心胆俱寒,勉强地挤出字道:「你想怎麽样?」
袁少风指着独孤柏的屍t,笑了笑道:「他一人步行九泉,未免寂寥,若有兄弟一同作伴岂不美哉?」
独孤松恼羞成怒,反正横竖都是si,他索x豁了出去,厉声道:「好,我就算是si,也要拉你来当垫背。」
袁少风故作讶然道:「独孤兄此言差矣,我已与令弟交手,此战已结,为何要杀我?」他瞥了凌婧儿一眼,微笑道:「你的对手应该是她。」
独孤松看了看凌婧儿,又将目光移回,问道:「我若杀了她,你就肯放我走?」袁少风只是瞟了他一眼,默然无声,并未答话。
独孤松心想,区区一个小娃儿,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他心念一闪,提剑而起,冷喝一声,双足凌空掠起,直扑而去。
凌婧儿目光闪烁,挥动掌中蛇鞭,鞭梢划风,呼啸作响。独孤松大臂一挥,剑光数闪,秋yan斜映之下,耀目生花,剑刃劈风,声威惊人。
凌婧儿迎风一抖,鞭晃如蛇,兵器交击,劈啪响起。独孤松故技重施,以剑身为饵,将鞭子缠绕而起,令凌婧儿不得不趋前应对。
凌婧儿也非省油之灯,早料到有此一招,顿时松开了长鞭。她内力凝掌,朝独孤松施出了一招「黑虎偷心」,爪声飒飒,破空攫去。
独孤松反手之间,双掌相接,各劈数掌,双方各自向後退出尺许外。
凌婧儿倏地收止蛇鞭,凌空一翻,双手探出,掠空朝他猛扑而来。独孤松大感讶异,不解她为何放弃兵刃优势,以一寸短,一寸险之劣势迎击。
独孤松不敢大意,掌中长剑斜扬,一时之间,劲气激荡,剑影漫天。
凌婧儿不顾一切,钻身而入,此举与其说胆大,不如说玩命更为恰当。独孤松不知她ga0什麽把戏,稳住上半身连施剑势,挽出圈圈剑花,yu将其b退。
袁少风伫立一旁,一边喝酒,一边观赏两人决斗。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着清,他自是明白凌婧儿此举所为何意,也知晓此招是险着,绝无反悔後撤可能。
凌婧儿掌势看似凶猛强劲,寒气b人,说穿了是倚仗六道门武学,方可如此。众所皆知,六道门能立足江湖,那是因为其门下招式凶猛无b,远近驰名。
六道门招式最奇特之处,那便是招式虽厉害,但门槛不高。即便修练之人底蕴不佳,仍可习得武学使出强劲一击。不过,凡是有利有弊,六道门招式虽厉害,但也有代价。若自身基础不扎实,内力不够浑厚便施出六道门武学,将遭到招式本身的反噬。
六道门招式顾名思义,分成六道,其中包含邪鬼道、赤鬼道、瘴鬼道、寐鬼道、兽鬼道和饿鬼道。凌婧儿方才所使,那便是寐鬼道中的百鬼掌。此招妙处,掌风似鬼魅,一掌拍出,形同百掌齐施,排山倒海而来。
凌婧儿为防万一,甚至催促内力,使出鬼泣功,提气凝神,短暂之间将掌力提至最大,双掌打去,必然裂骨断筋,可怖至极。
两招相加,劲力相乘,就算是独孤
', ' ')('松也捱不住一掌。伴随其招式猛劲,代价便是发招後睡意涌cha0袭来,即便锣鼓喧天,也会沉睡如si。
其他五道也有其代价,例如饿鬼道招式一出,必饿自身,哪怕花草树木,也会狼吞下肚,彷佛饿si鬼投胎,饥饿不挑。为此,六道门缉捕罪犯,至少两人,多以四人为组,防止招式尽出,对方屹立不倒,那自身便遭殃了。
独孤松虽少遇此等无後路之招,但他经验老道,很快便知道此招骇人,断不可轻忽。他突地瞥见凌婧儿面容狞恶之态,双臂前伸,似要攫人而食,不禁心中为之一寒。
凌婧儿身形猛地一旋,脚尖微点,如箭矢般疾s而出。独孤松大讶之下,脱口惊呼一声,呼声未歇,凌婧儿施出招式奇诡,借电旋之势,反手劈出一掌。
明明仅是一掌,掌势绵延,如狂风暴雨袭来,独孤松一手挥剑,一手捏剑诀抵御,仍显得後劲不足,被打得节节退後。
独孤松武功本就高於凌婧儿,但方才亲眼见胞弟惨si,心神已乱,又因袁少风待在一旁,他分心警戒,适才狼狈不堪,难以招架。
凌婧儿虽深谙其理,但这非以武会友,所以她并未透出半分同情,反因独孤松一身孽债,她出手更快,出招更猛,势要取其x命。
凌婧儿掌刃劈风,夹带破空的锐啸之声,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掌缘过处,竟如豆腐般被砍出一道整齐切口。独孤松惊诧之余,多年苦练,虽惊不乱,右腕突地旋起几圈,剑光如雪,轻盈挥去。
凌婧儿再劈一掌,打在剑身上,锵锵发响,独孤松收剑稳势,忽觉劲风扑面,凌婧儿竟又杀出第二招、第三招甚至第四招,宛如汪海一般永无止尽。
独孤松抵挡不及,无奈之下,只得使出「懒驴打滚」,侧臂着地,翻腾剑尖。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後,他面se大窘,羞恼至极,只因一流高手绝不肯用这招。
勉强爬起身子後,独孤松身上衣物沾上落叶和泥土,显得格外窝囊。
仓卒间,凌婧儿双腿一蹬,再度发力,冷喝道:「哪里逃!」
独孤松咬紧牙根,长剑挥出,先施展一招「投石问路」,旋又横剑於x口处,大开大阖,劈出一招「横扫千军」。
凌婧儿夷然无惧,双掌一翻,迎面袭来,迫得独孤松忍不住道:「你疯了不成!」
独孤松只觉被人小瞧,满腹冤屈化为怒火,把心一横,摆开剑势,使出迅雷剑法。此剑法出自门派已不可考,传闻剑招如雷,迅捷奇快,深受见不得光的杀手锺ai。
独孤松身子斜低,手腕一抖,长剑朝x前刺去。凌婧儿仍不避开,竟正面迎对,独孤松以为她心智已失,打算玉石俱焚,故收势迂回。
岂料正因他未全力应敌,竟让凌婧儿有机可趁,一招「黑虎偷心」,大破空门,独孤松还来不及惊讶,双掌入t,血丝泊泊,撕心裂肺之感油然而生。
独孤松憋住一口气,奋力一推,凌婧儿惊呼一声,掠後数尺。当他想再举剑之时,忽觉身子软弱无力,低头一瞧,他心窝已被攫住一块血r0u。
独孤松咳了几声,血沫横飞,最终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凌婧儿虽大胜於他,但自身也好不到哪里去。鬼泣功和百鬼掌两招并施,令她心脉大乱,气息不顺,汗珠外冒,凶焰已灭。。
袁少风徐步上前,苦笑道:「你这招虽强,但却是一步险棋,你没想过後果吗?」
凌婧儿眼帘低垂,吁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大睡一场。」
袁少风皱眉道:「你不怕你睡着之时,我将你扔在这里,又或是对你图谋不轨?」
凌婧儿凄然一笑道;「沈大人既相信你,那我也只得信你,你不会这麽做。」
袁少风问道:「就只是因为这样?」
凌婧儿摇了摇头道:「以你绝世武功,就算我未这般失态,我也拿你没辄。」
袁少风笑道:「这话倒不假。」言罢,凌婧儿那双美眸缓缓阖起,整个人倒向一旁。袁少风抢步上前,抱住了她的娇躯。
两人仅离寸许,气息可闻,袁少风仔细端倪一番,凌婧儿果真是绝世美人,那张俏脸娇靥如花,秀发披肩之貌,实在我见犹怜。
袁少风不禁心想,如此软玉温香偎在怀中,若心有绮思,未免有失君子之风,但若心如止水什麽也不想,对一个妙龄少nv而言,不免又有些失礼。
袁少风摇头苦笑,双手抱起了她,往拴住马儿的树下前去。
待到凌婧儿醒来,已是正午时分,她睁开双眼,环目一扫,她人竟在一辆马车上。
风沙之中,马车款款而行,车上的布幔深垂,坐在她面前的是袁少风,他依然握着酒,一边啜饮,一边望着窗外。他好像无时无刻都要喝酒,彷佛酒是他的生命,但不管他喝多久,他似乎永远不会醉。
袁少风撇过头来,看向凌婧儿,微微一笑。凌婧儿瞧他俊俏的外表,两眼生挥,笑起来十分温柔,沁人心脾,令她不禁看得出神。
片晌之後,凌婧
', ' ')('儿端坐起身子,瞥了窗外一眼,问道:「这是哪里?」
袁少风轻啜了口酒後,淡淡一笑道:「太y山。」
凌婧儿似乎想起什麽,恍然道:「太y山?这是去偃江城必经之地。」
袁少风点头道:「目的地正是唐家。」
凌婧儿仰起俏脸,思索良久方道:「我昏了多久?」
袁少风答道:「足足两个时辰。」
凌婧儿微一沉y,担忧道:「我睡着的时候,有发生什麽事吗?」
袁少风笑了笑道:「我把那两具屍t埋了,然後将你带去驿站,把那匹马交给六道门的人。除此之外,我还用你的令牌要了不少银两,租了这辆马车,顺势买了几坛酒。」
凌婧儿柳眉轻蹙,无奈道:「我不该睡着的,这听起来很糟。」一想到回去後要解释,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头疼至极。
便在她唉声叹气之际,马车忽地停定下来,半晌之後,车帘被掀开来,一个身材削瘦,个子矮小的马夫,搓弄着粗糙的双手,笑yy道:「两位客官,我们已经到了。」
袁少风瞄了窗外景se一眼,纳闷道:「这里似乎还未过太y山。」
马夫点了点头道:「这里是太y山的山下。」
袁少风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不前行?」
马夫搔了搔脸颊,摇头苦笑道:「两位客官有所不知,现在没有任何马车敢上山,至多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凌婧儿柳眉一轩,cha口道:「难道这山上有吃人的老虎不成?」
马夫凄然一笑道:「若只是饿虎,那倒还不足为惧。」
凌婧儿秀眉紧蹙,不耐烦地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马夫面sey晴不定,好一会才颓然道:「这山上住着两人,这里的人称他们为太y双魔,据说他们武功高强,可怕至极,上山的人若是遇见他们必遭毒手。接连至今,已有不少nv子深受其害。这些nv子被人发现时,全身ch11u0,削足断手,si状那是惨不忍睹。」
凌婧儿惊异道:「他们专挑nv子下手?」
布衫男子点了点头,畏惧道:「传闻他们锺ai处子,所以山下村子的人,全都不敢放家中未出嫁的nv子上山采果洗衣,宁愿绕路去十里外的河边。」
凌婧儿面se一沉,不解道:「我待在六道门这麽久,从没听过这两人。」
马夫深深一叹道:「因为他们是最近才出现的,约莫三个月前,不过也就这短短三个月,至少已有百余人si在他手中。」
袁少风问道:「既是如此,那可否绕路?若嫌钱不够,我可以再加十两。」
不等马夫答话,凌婧儿驳回道:「这可不成,若是绕路的话至少会迟上三天,我已派人送信给唐家,告知我们近日便会登门造访,倘若因此延宕日期,六道门的面子往哪搁。」
袁少风双手环臂,狐疑道:「你打算y闯太y山?」
凌婧儿颔首道:「这两人作恶多端,饶不得他们,若是真的遇见,为民除害也好。」
袁少风瞧她坚定眼神,知她心意已决,便转过头去,看向马夫笑了笑道:「听见了吧,你继续行驶,那两人出来的话,这位凌姑娘会帮你解决的。」
马夫心头一颤,猛地摇头道:「客官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实在受不起。」
袁少风笑道:「原先是一两,现在我给你十两……不,一百两!不知你意下如何?」
马夫仍是拒绝道:「有钱没命花,那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凌婧儿看了看袁少风,平淡地道:「别勉强他了,他不去便算了。」
正当两人下车,打算离去之时,马夫忽地道:「两位客官,我虽不能与你们同行,不过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听说太y双魔喜於傍晚出现,专挑小径行走,所以你们不妨趁着日光高挂之时赶路,并且走在大路上,或许能避开也说不定。」
凌婧儿颔首道:「我明白了,多谢提点。」
望着离去的马车身影,袁少风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麽事。凌婧儿以为他念念不忘舒适的马车,也没多想什麽,只是朝他使过眼se,示意让他上路。
两人并肩而行,不知何时乌云遮住了烈yan,秋风习习,扑面而来。凌婧儿缩起身子,双瞳翦水瞟向一旁袁少风,他看上去似是不会冷,腰板挺直,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
凌婧儿低头一瞧,发现他手里握着鹿皮酒囊,心想难道是因为烈酒暖身?若真如此,自己是否也该喝上一口呢?
陡然间,她想起了六道门的门规,值勤不得酗酒,顿时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走没多久,明明才刚过正午,天空又黯淡许多。
便在这时,铿锵之声从不远处传来,凌婧儿心中大惊,这是剑声,是什麽人在这里出手?
凌婧儿想起马夫提过的太y双魔,二话不说,一个抢步,如离弦之箭掠了出去。
袁少风放下酒囊,轻叹口气,
', ' ')('他实在不想追上去,他只想一边欣赏山上旖旎风景,一边喝酒前行。可是,他很清楚,若是他不跟上去,到时凌婧儿横屍荒野,那便後悔莫及了。
袁少风虽与她相处不过数时辰,但已0清她的为人,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正义耿直,最大的缺也是这个,因为正义不等同力量,心怀正义,惨si在街头的人并不少。
袁少风身形一晃,凌空掠出数仗,虽是後起步,但他身法迅捷,能人所不能。
不出片刻,袁少风竟已追上凌婧儿。
山荫道上,林木渐疏,山势顿y,两人沿着石板大道,疾奔不歇。转瞬之间,他们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地上尘土飞杨,铿锵之声不绝於耳。
凌婧儿定眼一瞧,原来是三个人缠斗在一起,而且武功均不弱,绝非泛泛之辈。其中两人,一人身穿h衫道袍,一人身穿紫衫道袍,似是同路人,一齐联手,采前後包夹之姿。
跟他们对侧的人,是一名青衣窄袖的妙龄少nv,少nv娇靥嫣红,t态婀娜,身法轻盈,一手持箫,一手持剑,与两人对峙。
青衣少nv掌中青锋一闪,自攻三剑,变化莫测,如云似雾。她的剑招轻巧,教人看不清虚虚实实,对方实在难以抢攻。
凌婧儿虽不认得那两名道人,但她却识得这青衣少nv,不禁眉头一蹙,目露讶se。
袁少风注意到她惊诧的模样,问道:「莫非你认得此nv?」
凌婧儿微一沉y,颔首道:「她是玄nv派弟子,名叫柳青青,江湖人称青萧仙子,据说她天资聪颖,悟x很高,年纪轻轻已尽得玄nv派武学真传。」
凌婧儿放眼望去,那两名道人浓眉大眼,身板挺直,看上去也不像什麽恶贼。武林中人口角争执,时有所闻,即便柳青青出身名门正派,也不能表示正确,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
正当她思索之际,柳青青瞧见他们,立时翻身而来。她正se道:「你们是六道门的人,那来得正好,恰巧与我一同制伏他们。」
凌婧儿尚未应声,h衫道人掠空而下,落在前方,厉声道:「别听这小ㄚ头胡言乱语,我们路过此地,朝她问路,她不仅胡乱指路,甚至出言羞辱家师,实在可恶至极。」
凌婧儿为之一怔,这下可彻底弄糊涂了,若按照常理,她应该相信柳青青,可是那两名道人振振有词,言语中带着委屈和愤怒,看起来也不像说谎。
柳青青秀眸一张,冷然道:「你可知道他们就是太y双魔?」
凌婧儿惊呼一声,杏眼圆瞠,看向那两名道人。h衫道人横眉怒目,不满地道:「哼,我们师兄弟若是太y双魔,那你便是那五毒教妖nv!你无凭无据,含血喷人,究竟是何居心?」
凌婧儿大感懊恼,眼见两人争执不休,她无法断定谁是正确,不禁向旁一瞥,彷佛在向袁少风寻求答案。袁少风展颜一笑,坚定道:「若是我的话,我会相信那位姑娘。」
凌婧儿讶然道:「为何这麽说?」
袁少风双手负後,洒然一笑道:「因为她是nv人,而且是个美人,我想绝大多数男人都愿意出手相助,即便危险也甘之如饴。」
柳青青起初欣喜,但听闻他是因美貌判定,不禁俏脸转寒,冰冷地说道:「你肯出手相助,我定当感激,但我希望不是因为此等肤浅的理由。」
袁少风知道她语带怨怼,不禁笑道:「你放心好了,就算你遮住了脸,我还是会选你。」
柳青青长身玉立,眸子里光芒闪动,纳闷道:「为什麽?」
袁少风瞧了瞧她,淡然一笑道:「你方才所使的剑招,那是殷璇的独创武学瑶池七剑,她肯传你此招,必定很信任你。她的眼光一向不错,所以我也信你。」
柳青青黛眉微颦,沉y半晌,困惑道:「你与家师相识?」
袁少风怔了怔,失声道:「她是你师父,难道她已是玄nv派掌门?」
柳青青一脸茫然,问道:「你不知道吗?」
柳青青瞧了他半晌,思cha0如涌,暗暗寻思,袁少风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但师父自从接任掌门之後,已有多年未曾下山,又怎会认识这年轻人?
事实上,殷璇接任掌门十余年,武林之中人人皆知,但柳青青怎样也想不到,袁少风不仅年过半百,而且被关入地牢三十年,早已与武林脱节许久,自是不知此事。
正当柳青青满腹疑惑,正要脱口询问之际,h衫道人忽地大笑道:「哈哈,看来这出戏是没办法再演下去了,反正横竖我也腻了。」
凌婧儿面沉如水,瞪着他道:「你当真是太y双魔?」
h衫道人故弄玄虚,厉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凌婧儿双目凛然,盯着他们苦思良久,倏忽间,她突地喊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你们是沧海观的叛徒。我听闻沧海观的两名弟子尹天志和锺孟儒,因不满掌门教诲出手重伤,甚至杀害同门,罪恶滔天,如今正被六道门列册追查。」
h衫道人捋了捋胡须,y恻恻笑道:「你猜
', ' ')('得不错,我便是尹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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