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问他了吗?
……有。
问了什么?
阵法……熟不熟悉……
然后?
……如何应对……
谁问的话?
……四皇子……
斥候的声音随着他的脑袋垂下渐渐轻下来,最终吊起的身体一松,显然昏了过去。
刑讯官回头看了晓飞,晓飞点点头,表示问完了,然后他唤了一声:元帅。
樊之远没说什么,起身就走了。
晓飞于是对刑讯官道:换另一个,继续审一遍。
是。
两个士兵解了这个斥候手脚上的绳子,将他拖下来,在此之间,几位将军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欲言又止。
听到这里,他们大概知道了些什么,邓平问:晓飞,那个叫姜曲的人,是不是跟元帅是旧识?他怎么会知道元帅使用的布军阵法?
晓飞思索道:诸位将军都没听说过吗?
这些都跟着樊之远从底层爬起来的樊家军将领怎么会领略当年定北侯用的阵法,一个个有些懵。
晓飞见此,抱臂笑了笑:那诸位不如亲自去问元帅吧。
两国的小股作战,四皇子自作聪明地让姜曲试探樊之远,却不知道后者也在试探他。
没错,定北侯亲自手把手教导的魏家兵法能让姜曲确定魏澜,可同时,魏澜也能以此找出通敌的父亲旧部!
因为没有谁比当年定北侯的副将更熟悉魏家的打法,急于在大夏立足,恨不得尽早立功的姜直会想尽办法替大夏破解,从而取得胜利,然后就这么暴露自己了。
姜曲……樊之远冰冷了一声,名字改得不错,那么这辈子也别想直起脊梁骨了!
第137章 暗涌
落叶凋零, 寒风裹夹着雪花吹向大地。
大燕都城,左相得到了来自大夏的密信,他进了宫。
皇上, 时机到了。
昏暗的灯火下,燕帝苍白的面孔, 深陷的眼窝中, 带着奇异的光芒,他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握着龙椅扶手的龙头, 沙哑地反问一句:左相,你觉得能吗?
自是能的,北境一切已经准备好了,消息很快散布出去。
燕帝道:可是没有证据。
左相笑了笑:莫须有就够了。难道定北侯那时就有证据了吗?都是假的。
燕帝摇了摇头:阿璃不会同意的。
皇上,您若是一直就这么避着王爷, 害怕与他争执相对,那老臣就是将证据一一摆出来,说干了唾沫, 也扳不倒王爷跟樊之远啊!
燕帝躲惯了,责任也推卸惯了, 让他站出来, 实在太过为难。
左相慢慢地走上丹壁,站在燕帝的面前轻声道:无需您做什么, 只要一纸诏书将樊之远召回来自辩,这就够了。您是皇上, 天下之主,只要王爷不明着谋反,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大战在即,主帅离阵, 乃是大忌。然而樊之远若是魏澜,这就是通敌国贼,放在边疆万一跟大夏里应外合就更危险,召回来自证清白似乎也说得过去。
然而这也只是说得过去而已。
樊之远自参军以来,一直跟大夏死磕,犹如死敌,连着收复燕荆五州,谁会相信他通敌,相比起来鼎鼎有名的沈逃兵岂不是更像?更何况当初定北侯的案子本就存疑,是不是魏澜也没有证据,燕帝能够想象,朝中有多少大臣激烈反对,甚至无需李璃说话,山呼万岁之下,都是齐齐下跪请他三思的。
他若一意孤行……
皇上,您若是打算这辈子就这么活在王爷的之下,那么依旧浑浑噩噩无妨,否则这次不强硬,就真没机会了!而老臣也只能与您一起,成为王爷通向这儿的踏脚石。
他胆大包天地拍了拍了龙椅上的龙头,不重,却深深吸了地拍进来了燕帝的心里。
*
北境战势看着大好,京城又远离硝烟,百姓们都准备着好好过冬迎接春节的到来,富足安逸。
然而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暗底潮涌却已经翻到了水面。
不知什么时候一些闲言碎语开始在京城蔓延,起因便是一封来自边关的折子。
这封折子不是来自跟大夏打得胶着的前线大军,而是巡视边关城池中的督察御史。
这些督察御史职责是考察地方官员,虽然不能插手前线战事,却有权核实饷银数量,参与城墙修葺的军事要务,当然最重要的便是监察战况,充当耳目,定期向朝廷汇报,防止兵权在握的大将拥兵自重,或者……通敌。
只要有一丝异样,他们就能直接奏报朝廷。
而这封折子里,写的不是别的,就是对主帅樊之远的怀疑——其为定北侯余孽,与大夏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