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
宝善撂下手边这盅热茶,起身往左侧长廊走。
沿途菩提、寿竹连绵不断,叶子被涤荡的油绿发亮,不过半盏茶功夫,面前多了道拱形门,其上挂着悟道二字。是个小型的围棋道场。
宝善坐到一张棋盘前,抻手示意石羚:聂居士交代如果你执意坚持,就和我下一盘棋。
下棋?
是上次你们残余的半局。他双手合十,十招内赢了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石羚磨咬下唇,她的围棋是聂从山领入门的,只可惜这些年长进不大。
她不解:为什么?
答案就在棋中。宝善入定。
春雨亟不可待地梭进竹林,风一吹,从脚底冒出寒意。
石羚系紧腰间衣带,来回摩挲指缝里的黑棋。粗看去,白子眼位丰富,黑子暂时落于下风。
想赢很难。
她犹豫半晌,下到了小目上,这一招挡,稳扎稳打,尽力补齐漏缺。
熟料白棋行事狠绝,之后几步分毫没给她留余地。
宝善摇了摇头:你输了。
石羚不甘,睫毛轻抖。
雨势渐小,一根根连成极细的雨丝。寺内寡静,过堂还没结束,沿途几乎见不到人。一辆奔驰大G慢悠悠踱进寺内,停在伽蓝殿一角。
聂泽元指尖滑动,点开短信,快速阅过一遍。
后座递来声音:外交部调令下来了?
聂泽元回头,掐算了下,漫不经心说:没有,恐怕要等年底。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你还年轻,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慕时华温言劝他,我离行动不便的年纪还早着呢。
妈,前几年我就想过要回国的,也不全是因为家里。
慕时华默了默,唇瓣嗫嚅两下,欲言又止。
走吧,都打点过了,你先去客房休息,我去见见安西师父。聂泽元抓了把折迭伞,率先下来替她撑开。
慕时华跟着下车,拢紧羊绒披肩,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吧。
人总在困厄时想起诸天神佛,慕教授也不例外,这次是专门来给丈夫女儿请往生莲位的。
聂泽元知她心结,点点头:好。
沿石砖走了半分钟,便有小僧来接,两人隐入僧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