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逡枫苦笑一声,随便扯了身边绸布一擦,毕竟出使他国反被俘一事,确实将他与随行之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这次出使任务本是依照旧年惯例,第一站就是位于我朝西边,早已纳贡称臣的藩属国回鹘汗部。
哪知一步入地界,关逡枫便遭到禁足,同行侍从悉数被杀。
但关逡枫并不着急,他亦不能着急,纵然已是阶下囚,亦不能失大国仪范。加之他本就生来鹤骨,又岂肯折腰徇五斗!
若是用沈骞翮的话来说,关逡枫绝属于蔫损之人。虽与顾禽荒同为昂藏七尺的俊男儿,但他与整日板着脸的后者不同,关逡枫雅人深致,懿范绝佳。
不论是先皇还是当今圣上,都曾叹他乃出将入相之才。
但若是耍起赖来,关逡枫可一点不逊以厚脸皮名闻京城的沈大人。
可放眼当下,好像并没有甚么用。
待关逡枫收拾一番后,听闻殿外一阵喧嚷,不多一会儿,便见一众皇室之人浩浩荡荡前来。回鹘汗部已汉化多年,制度自然亦模仿中原。为首之人乃小皇帝戈烊,身边则是宰相柯容博。
是了,回鹘汗部已不再称臣,现已是回鹘汗国。
见了皇帝,为何不跪?柯容博在一旁站立,目中有股说不出的阴狠之气。
为何要跪?戈烊见眼前南国之人不但毫无惧色,反倒不掩浑身的藐视。但见那人着了件绿缎长袍,系一条玲珑双玉环绦,两眉入鬓,戈烊当下只觉此人气若幽兰,在瞠目间居然令他有些忘餐。
怎么,关大人都已自身难保,怎还如此心系中原?柯容博不知戈烊心中所想,心下厌恶关逡枫这般做派。
难保?恕关某眼拙,不曾看出半点来。关逡枫道,反正……横竖你们也不会杀我,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恐怕三岁稚子都理会得。
柯容博一摸胡须,眼中精光一显:原来关大人的志向便是这笼中雀儿。
关逡枫喉头间的灼热感更甚,他这厢不想与面前之人多言,也不愿猜测他言外戏谑之意。
呦,那可真是多谢了。关逡枫将眼一眯,声音哑飒飒地飘出,无功不受禄,怎好让关某落下鸟行无彰这么个美称。
其实本相也知南国之人皆有风骨,可是大难当头就不必如此了,偶尔服软亦可为生存之道。柯容博缓缓道,你可知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