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杨府灭门案已是过了两月有余,也就在玉如轶刚把消息送出去不久后,陶白钱庄就莫名起了火。加之会天大风,火势甚炽,玉如轶只觉糊味都跑到了镇江府。
当然走水不是甚么稀奇之事,镇江府下设几城也隔三差五也有走水之事,但自己刚查到杨府的事,陶白钱庄就没了,这样的巧合,玉如轶接受不能。
杨府的帐目是否就此葬入火海?所谓的真相是否就此掩埋?陶白钱庄是被迫卷入了这件事中,还是本身与杨府之间就不干不净?
还有,为甚么杨府要将帐目先于七月十四几日寄去陶白钱庄?
玉如轶全然无从知晓。
一想到这些无从下手的问题,玉如轶便头痛齿亦痛,每每一撩鬓角,就要落下几根银丝来,他不过二十余岁,离而立之年还差了几年,就这样生了白发。
玉如轶盯着手中断发,倒在椅上连吁几声,似要将这些年的愁苦一并叹完——若是自家堂兄在此,定能知晓该如何出手破阵。
当年自己少不更事,还嘲过玉笙寒日益渐繁的华发,那时的玉笙寒难得笑了笑:幺儿,世事浑浊,人生无常,若发白一根能明一片君子之道,救得天下众人,那玉某甘愿一夜鬓发皆去,化作老态。
这如何使得!玉如轶趴在玉笙寒的腿上直摇头,堂兄本就是君子,自然所为亦是君子所为,何必如此折损自己?世上贤能之士千千万,天下又不是必须堂兄一人来救。
是么?幺儿这样说来,那倒是我愚了……
玉笙寒的后半句是甚么?玉如轶无论如何都记不得了,近日繁杂堆积,每每思索旧事,就会引得他出满身冷汗,胃也会随之跟着绞痛起来。
万怀殷其实已经进到这书房中很久了,见玉如轶一脸愁苦样,只恨自己帮不上任何忙,于是就低声一唤,将玉如轶暂时拉出无边苦海:少爷。
你来了啊,何事?见自己已是纠正过数次,可万怀殷依旧是不能改口,玉如轶索性也就听之任之了。
……有两件事急需上报。万怀殷欠了欠身。
玉如轶又揉了揉眉心,勉强坐直了身子,端起了茶盅,这才发觉杯中早已是见了底:让我猜猜,是否为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也不知算不算,卑职不知该如何说,也不知该……
你说便是。玉如轶将杯子放了回去,目光停在万怀殷的身上。
万怀殷低下头,踌躇一阵还是咬咬牙说出了口:第一件……玉大人,玉大人回去复职了。
甚么?我堂兄?他回来了?玉如轶瞳孔剧烈缩起,猛地起身,尖声叫道,甚么时候,他任甚么职?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