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的夜,与他处的夜没甚么不同,毕竟那份砭人肌骨,栗冽萧条,在何处都是相似的。
楼筱彻早早就听了个信,戌时起就在这红墙之下候着了。
这些日子里,宫中的风声似乎都紧了,圣上愈发喜怒难测,深夜在殿中呆得时日也愈发久了。这种临界让楼筱彻感觉不大妙。
当听闻在杨府发现楼北吟的尸首之时,楼筱彻并未惊讶,也犯不上,心下只希望那小子死得其所,接下来的计划可顺利进行。
不要辜负自己这些年的呕心沥血的设计。
肺腑生尘,云气此番上凉天。
直至丑时末,楼筱彻等待之人才来。
那人一身黑衣劲装,身型挺拔修长,面容清俊,眼底沉着一丝疲惫,面上书尽了一路的晓行夜住。
玉笙寒没有料得楼筱彻会在此处等自己,他颇为犹豫地唤了一声:兄长。
楼筱彻斜插着的拂尘随风抖了抖,抬了抬下巴,轻轻应了一声: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忆起经年往事,黑衣人喉头忽而哽咽,兄长如何?
自然无恙,只是分外记挂于你。
程……嫂嫂如何?
无恙,今日她不当值,便早早回去歇下了。楼筱彻眯眼瞧着触不可及的天边月,也就那样应了声。
我。万字千言卡于喉间,玉笙寒竟是甚么也说不出了。
楼筱彻看出玉笙寒的这份窘迫,轻声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多言,他在殿中,你自行去罢。
玉笙寒垂首谢过,礼毕后往大殿走去。
长明灯早已熄灭,殿院长廊人皆寂阒,四周也无侍卫宫女守夜。漆黑难觅的空旷中,只有悬于天际那轮孤零零的冷月,迎接着这位一别五年的故人。
是啊,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