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扶着儿子上床午睡,这宁蓁蓁的模样让她想到了出事之前的林凌。
您名讳林堂,双木林,堂堂正正的堂,妻子殷氏,殷勤的殷,有一子名凌,凌然的凌,可对得上?
林堂没说话,只是流露出惊骇又错愕的神色,反而是殷氏开口,是。
林堂一愣,回过头看着殷氏,眉头大皱,你……
殷氏觉得,既然能够说清楚他们的来历,藏着掖着又有什么用?加上宁蓁蓁,那种天然的亲近感,让她觉得说了也无妨,于是对丈夫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没关系的,两位都是贵人,要是想查,都查得出来。
她继续皱眉单手捶打硬邦邦的肩头。
赵昱晖显然没想到宁蓁蓁说话居然直白成这样,他现在只能够眼观鼻鼻观心,甚至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这院里种了一株枫树,前些日子的秋雨让绿叶成了红枫。
他便看着那红枫,只用余光看着林家人的反应。
宁蓁蓁开口,爹。撩起了袍角,直接跪下,利落给林堂和殷氏两人磕头,然后抬头看着殷氏,娘,我是谢侍郎与其妻王夫人养大的林家女。
在听到了爹这个字的时候,林堂整个人都愣在原处,脑子里也嗡嗡的,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殷氏则是身子一颤,听着宁蓁蓁没有刻意压低嗓子,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她亲近,这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骨肉。
再看到了宁蓁蓁跪在地上,想要上前扶住,结果左脚踩着了右脚,身子一摇就要倒下。
赵昱晖是离得最远的,这一场认亲他是局外人,宁蓁蓁跪着不好动作,他看着殷氏要摔倒,心里头揪着,看到了林堂扶住了殷氏,心中才舒缓下来。
殷氏站稳之后,急急就把宁蓁蓁拉起来,她眼里含着泪,像,真像。
说了这三个字,眼里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住,往下滚落,她用手背不停地擦去眼泪,这泪水太过于恼人,让她都无法仔细打量她的孩子。
宁蓁蓁取出了手帕,递给了殷氏。
殷氏用了手帕,捂着面颊,露出了那双红彤彤的兔子眼,仍然是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
林堂看着宁蓁蓁,心中是乱糟糟的。
第一个念头是,难怪觉得她可亲,这就是父女天性?第二个念头就是,她这样过来,谢家人是不是知道?这样认他们两人,妥当不妥当。
他也想要喊一声乖女,只是……
贞娘。林堂沙哑嗓子,你与我到房里来。
林堂看着宁蓁蓁,你……现在院子里等着,我、我有些话要和贞娘说。
说完了之后,林堂握住了殷氏的手,和她一起走到了房里。
赵昱晖也从怀中取出了一方手帕,结果走到了宁蓁蓁面前,才发现她并没有哭。
宁蓁蓁也看到了赵昱晖手中的帕子,她弯眼笑了笑,谢谢。指了指脸上,带着妆,我不哭。
赵昱晖看着宁蓁蓁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宁蓁蓁的眼睛眯了起来,想到了祖父也是这样摸她的脑袋的。
少女的发丝柔软,乖巧由着他抚摸,让他想到了有着乌溜溜瞳眸的猫儿。
赵昱晖又揉了两把,等到收回手看到了宁蓁蓁看着他,像是在无声询问怎么不摸了,刚收回的手又有些痒了。
把右手捏成了拳,放在唇边咳了咳,你是怎么想的,直接认下吗?
宁蓁蓁点点头,弯眼笑着,赵大哥,你先前是不是想着晚些告诉我才好?幸好早点告诉了我,不然就错过了。
赵昱晖看了一眼院子方向,林家老爷恐怕觉得你还是待在谢家的好。
那就和他说清楚谢家的状况。宁蓁蓁说道,还有谢云儿的事。宁蓁蓁本想着就算是他们难过,也得说清楚,后来转念一想,谢云儿说话行事谨慎,林家的坏话不是王氏说得,就是那郑家千金。
宁蓁蓁的手指绕在丝绦上,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万一差人过来了,无论说了什么,他们都得告诉我。
忽然冲着赵昱晖一笑。
她的面上镀着一层金光,面上的毫毛纤细可见,弯眼笑着,让赵昱晖心跳得骤然加速。
宁蓁蓁说道:我到时候和赵大哥说,要是有什么我应付不来的,还要赵大哥替我出主意。
背靠赵家好乘凉,原身和赵家关系不错,她还要替赵昱晖解决那未婚妻的事,不把赵昱晖当做外人。
因为没有外人,她就算是做男儿家的打扮,说话还是小女儿家的语气,甜丝丝又糯糯的。
赵昱晖看着宁蓁蓁还在等他的回答,应了一声,忽然又道,我同母亲写信了,算一算日子,再过上五日,就会回来。
宁蓁蓁的语气惊喜,真的!
赵昱晖虽然也为官,但是尚未娶妻,这种认亲的场合,他出面不合适,要是章氏回来了,是最好的。
赵昱晖看着宁蓁蓁的笑容,手指掐着手心里,沉默地应了一声。
很快,房间里的林堂和殷氏走了出来。
林堂和殷氏两人心思都在宁蓁蓁身上,压根忘掉了还有一个赵昱晖。
这会儿见着了赵昱晖,才迟钝地有一个疑问,这位是谁?
本以为是谢家的少爷,谁知道是从二品大员、福闽布政使之子,如今是在翰林院任职的修撰,是堂堂的状元郎出身!
赵昱晖开口道:两位不必多礼,当年多亏了……此时尚未认祖归宗,应当还是称呼为谢二姑娘,考虑到眼前两人是谢韵嘉的亲生父母,这个称呼就有些伤两人的心,赵昱晖的舌尖打了个转,改成了韵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