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终于安静了,似乎连风都停了下来,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痛苦的感觉渐渐轻了,混沌袭来,世界陷入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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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猛然睁开眼睛,剧烈地喘着气,汗水已经湿透了重衫,她举目望去,只见自己在一个整洁干净的一个屋子,这里未有过多装饰,却一眼就看出那是她与君无涯住了十几年的屋子。
她竟还活着……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抬起冰凉手,摸了摸心口,那里完好无损,心脏依然砰砰跳动着。
天裂,法阵,黑气,鲜血,坠落!
记忆骤然回笼!
叶欢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她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胸膛里的心仿佛骤然碎裂,疼的她几乎昏死过去。
她头晕目眩,却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可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双脚刚触到地面就狠狠摔倒,可是她不在乎,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
叶欢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用尽力气打开了门。
门口的端着药的若风被吓的一哆嗦,直接把手里的药碗打翻。可他却并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反而担心的问道:叶欢,你没事吧?
听到这里的声音,立刻又有好几个各门派弟子赶了过来,其中为首的正是清云。
大概是因为躺的太久,叶欢的声音沙哑难听,道:无涯呢?
众人的眼圈顿时红了,随后纷纷垂下头。
若风低声道:请节哀!
叶欢一把揪住若风的领子,怒吼道:放屁,我节的什么哀?他是君无涯,是守阳尊,是修仙界的战神,你少他妈的咒他!
若风任由她揪着自己的领子,任由她在自己耳边嘶吼,目中却满是同情之色,依旧还是那句:逝者已逝,请节哀!
滚开!叶欢用力将若风推了个踉跄,道:你们把无涯藏哪了?不说没关系,我自己找。
说完,她便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刚走两步就差点摔倒,旁边的几人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清风柔声的劝道: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不宜下床走……
滚开——!叶欢将清云推了个踉跄,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守阳尊的葬礼已经在叁天前结束了!叶欢的动作骤然顿住,却见若风跌坐在地,突然喊道:那日守阳尊为了护着你不但被邪煞之气穿胸,更是从大殿上坠落,半边的骨头全部摔断,血把衣服都染红了,他,他也是个人啊!……
说到这,他回忆起当初的情节,再也说不下去,直接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其他众人也纷纷抽噎了起来。
叶欢像是被定住一般,半晌,她缓缓转动眼珠,这才看到她目所能及之处挂满了白绫,就连回廊里的灯笼都换成了写着奠字的白灯笼,而她眼前的众人身上居然全是孝服。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她缓缓抬起头,只见天空中是厚厚的云层,灰蒙蒙的,无数细碎的雪花飘然落下。
……
叶欢记得在很多年前,她喝着君无涯做的银耳羹,道:师父,我听他们说北方的冬天会下雪,白白的雪花从天而降,飘飘洒洒特别漂亮。什么时候咱们雾影山也下一场雪啊?
君无涯拿着布帕帮她把嘴边的汤汁擦了,柔声道:这里被施过法,四季如春,自然见不到雪。若是欢儿喜欢,等有机会,师父带你游历大江南北,自然有一天可以看到雪的。
可是那是其他地方的雪啊!叶欢撅着嘴道:那都不是雾影山的雪。
欢儿说的有道理!君无涯笑着说完,将她手里的空碗接过来,随后见她抱起,御剑到了后山。
叶欢看着一片开着花的梨树,不解的看着君无涯。
却见男人一笑,问心在手,就在这一片梨树之下舞了起来,剑气撩起地上掉落的白色花瓣,又将树上的梨花纷纷震落,飘飘洒洒,竟如漫天飞雪,纯美无比。
……
叶欢踉跄着走到院子的中央,仰起头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化成水珠,混着滚烫的泪水从叶欢的脸上缓缓滑下。
无涯,雾影山下雪了!
可是,它一点都不美。因为,没有你在,它冷的彻骨!
鲜红的血从叶欢苍白的唇边涌出,她缓缓的闭上眼,任由自己摔倒在了一片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