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有面镜子,夏月就会知道原因了。
白玉般的、凄美的漂亮脸蛋,几乎绝顶的美貌,因忍耐而略发红的眼角,夜烘托出氛围,灯光打在她脸上的角度达到前所未有的刚刚好,看上去,美得人心疼得心痒痒。
顾淌简直盯得她心里发毛,她坐不住了,彻底要走。
但他纹丝不动,双手也死死按住椅子把手根本不让她转动。
他一直看着她。
对对对,就是之前那种目光:欲望、占有、暗示、以及完全弄坏。
夏月不得不紧贴椅背,像薄片一张,她喉腔紧得呼吸艰难。悄悄地,她看向门,测算着脚与门的距离。
他也看到了她脚的方向。
顾淌低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那么帮你。
夏月:高中会有奖学金,我会还你钱。
顾淌:我不缺这个。
夏月:我以后不跟你补习了。
他愣了一秒。
声浊:不行。
说完,他长长的右手便按掉了室内的灯,一瞬间,他的脸强势地压下来,她却反应快地双手紧紧捂住脸,不给他一点的机会。
空气僵住了。
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急促了些。
好半天,顾淌才开口:开个玩笑。
顾淌:真的。
过会儿,他笑着:我要走了。
她半信半疑地挪开指缝,看他真离她远了,才慢慢放下手。他还是笑着,她双手放膝盖上,想说那我也走了,没说出口,被他猛地单手握住双手纤细的手腕,身体再度逼近。
夏月气炸了,她被他耍了。
顾淌!
他只是大拇指有力地压住她的下唇,力度节制,对她的野心终于不再隐藏。
他问,温和地:接受短期有偿吗?
这四个字让她内心一下极度冷笑。
…真的吗?她极度冷静了。
真的。他以为她在犹豫,你想要多少?
我是缺钱…她顿了一声,声音放软,顾淌,我手腕很疼。
他久久地看向她,直到她又说了一次,声音更软了,才缓慢放开她。
然后夏月直接甩手就是一巴掌。
扇中了。
顾淌被扇得侧过脸,他有点难以置信,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愤怒。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因喜欢而不得的愤怒,还是被打的自尊受损的愤怒。
打我?
这下他抓住她的衣领,控制情绪地咬牙切齿,好像有撕烂衣服的倾向,他死死看她,目光骇人。
她握住拳,打算跟他拼了。
但奇怪,也不知他是怎么收住气的,长时间看她,只是看,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慢慢反而平静了许多。
他冰冷地:你以为你算什么。
她毫不示弱:那你又算什么?
长长的静默在两人之间。
顾淌:好。
顾淌转身推开门,离开了。
夏月看他走远,松了一口气,揣测他是因为觉得她难以拿捏所以放弃了。
其实呢,在他那儿,话越短,事越重——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
那次后,补习就再也没去了,他也没有来学校读书了,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连班主任都管不住他。
只有中考见过一面,也只是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刚考完出校门,她看见右侧不远处一个黑色卫衣帽盖头的背影。
她认出是他,只有他那么高,那么会穿搭和一身非同龄人的气质,他很快消失于人群,再怎么看也没有了。
夏月偏回头,朝右走。
搞不清这脚步是轻盈还是沉重。
这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见面。她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