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落在听者耳里却格外刺耳。
当年的事,你父亲、你嫡母、你的兄长,还有整个谢家上下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却执意要入歧途!咳咳……
祖母,你们这么会道歉,那又为何不对我娘亲道歉?
她是自寻短见,有辱门楣,怎能道歉?
门楣?谢却山极尽凉薄地冷笑起来,谢家的门楣既然那么重要,当初你们哪怕虚情假意地道个歉,也未必会催生出我这么一个败尽谢家名声的逆臣。
父母之恩,昊天罔极,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对家族心生怨怼!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谢却山盯着祖母的眼睛,世家里的女人可真奇怪,心甘情愿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任人宰割,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感恩戴德,甚至心怀愧疚,生怕自己麻烦了别人。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礼!
这样的礼,在这世道里行不通。
一时房间里寂静万分,谢太夫人胸膛起伏,显然是气结。
陆锦绣在外头听到里面情况不对,急匆匆推门进去。
母亲,妾有要事同您商量。
陆锦绣走进去,打断了谢却山和祖母之间凝固的气氛,她的目光落在谢却山身上,神情如常地行了个礼。
谢使节,打扰了,实在是后院的事有些紧急……
一声谢使节,将谢却山和谢府的身份撇了个干净,亦是下了逐客令,谢家后院的事跟你一个外来的使节没什么关系。
谢却山识趣地退了一步,拱手行了一礼。
祖母,大哥殁了,我便是谢家的长子,理应回谢家尽孝。往后我会在望雪坞住下,还望您保重身体,孙儿先告退了。
逆子,你,你——
陆锦绣连忙上前宽慰老夫人,将她这口气顺了下去。
母亲,莫要同那逆子计较,伤了自己的身子,如今老爷还未归家,我们不得不看几分岐人的眼色,等老爷回来,自有办法处置这逆子。
陆锦绣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谢太夫人的后背帮她顺气。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谢太夫人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她拍拍陆锦绣的手背,疲惫地问道:陆姨娘,你要同我商量什么事?
陆锦绣心一横,便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