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君见到两人下楼时还有些诧异: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沈瑶看到她就红了脸,难得失了往日的大方,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妈,我起来给您和爸敬茶。
喝新媳妇茶,是有这和个说法的,不过好些年没人讲究这一套了,她哦了一声,反应过来,笑着道:是是是,那你先坐会儿,我叫你爸出来。
知道小丫头这是强撑着装没事儿,新媳妇都脸皮薄,梁佩君能理解,配合着不说破,一边喊了在房里拿公文包准备出门的贺安民,一边自己到厨房泡茶去了。
小丫头实诚得不得了,她动作要是不快点,她能自己到厨房折腾起来,自家儿子不懂事,梁佩君心疼儿媳妇,能做的都抢着赶紧给做了。
一大早没见着沈瑶人的贺真,原本正准备去学校了,听说还要敬茶,放下书包叫了声嫂子留下来看热闹。
沈家的客厅里摆的是沙发和茶几,这敬茶就放在了餐厅这边,因着有张婶在,这时候到底是打击封建那一套东西的,沈瑶也没真跪下敬这杯茶,只是恭恭敬敬地把茶奉上。
爸您喝茶。
妈您喝茶。
这一声爸妈跟昨天叫起来感觉又不一样,贺安民和梁佩君乐喝喝应了接下茶。
这茶是梁佩君泡的,虽没放糖,夫妻俩喝着却都甜进了心里,笑眯眯说了几句嘱咐俩人以后相互多包容、好好过日子的话。
俩人都应了好,沈瑶从旁边桌上拿过鞋盒子,打开一盒看了看,捧着盒子到贺安民面前,道:爸,婚期定得仓促,我来不及给您和妈准备一份好的礼物,我和贺时给您和妈各买了双鞋子,希望您们能喜欢。
又照样把另一双鞋子捧给了梁佩君,梁佩君只看那鞋盒就知道是华侨商店买的,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直夸沈瑶有心了,心里实在觉得,儿媳妇可比儿子贴心太多了。
沈瑶笑了笑,转而拿了自己帮的那套衣服给了贺真,笑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贺真惊讶了。
我也有?
沈瑶笑一笑,道:当然,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别嫌弃才好,我看着你身形和我相仿,做的大小应该是不差的,你回头试试,有不合贴的我可以给你改改。
贺真简直太惊喜了,那衣服颜色好看,虽没展开,只叠着能瞧见领型和前襟她也觉得漂亮。谢谢嫂子,嫂子你可真好。
嘴甜得不要不要的。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梁佩君嘱她好好休息,这才都出门去了。
沈瑶松了一大口气,庆幸闯过了自己的心理关下来了,总算是没留个笑话出来,看样子,家里除了婆婆,其他人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她这里被贺时扶回楼上休息去,另一时空,新晋的镇国公府,沈夫人卫云华一早醒来有些恍惚,趿着鞋子不及梳妆洗漱就问贴身侍候的丫鬟:国公爷在哪里。
她自小女儿没了后睡眠就不大好,难得能睡个好觉,所以但凡是早上,她自己没醒过来的话贴身丫鬟是不会吵醒她的。
所以今天醒得迟,也没有人叫醒,这会儿见她一醒来就找镇国公,丫鬟忙回话说:国公爷去了演武场。
话音未落,就见国公夫人全无平日的雍容,几乎是小跑着往演武场去的。
一路有丫鬟仆妇见了她就停下行礼,卫云华只作不见,她不敢分散任何一点注意力给旁的人旁的事,脑子里一遍遍去记梦境中的内容,生怕这个梦同普通的梦境一样,醒来很快就忘记,捉不住、摸不着。
镇国公正练刀,远远看见自家夫人还散着头发就急急往这边小跑,这种情况从前从没有过,他把刀往刀架上一收就迎了过去。拉了她上下看了看,问:什么事这样惶急?怎么没有更衣梳妆就出来了?
卫云华不接他话头,急急道:老爷,我梦见瑶瑶了,梦见瑶瑶她成亲了。
镇国公乍一听她提及小女儿,神情有丝伤痛,只觉得夫人这是思虑过甚所致,怕她又难过,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就听她急急道:她说,她夫君叫贺时,对她特别好,公婆和小姑子也好相处,说如果咱们见到那个叫贺时的孩子,一定会喜欢的,我观她神色,她也很想念我们。老爷,我们瑶瑶她,是不是还活着啊。
那个梦太过真实,女儿脸上的笑容那样真切,她不停念叨:我怕一醒来很快就忘了,瑶瑶她穿了件红色嫁衣,很朴素的那种,那房间,木质的地板,摆设和我们这里大不相同。
她絮絮叨叨去重复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镇国公有些心痛,揽了她进怀里,道:云儿,我知你很想瑶瑶,我们如今将她安置在明心寺,有了云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在寺中,享一寺香火,日日诵经声为伴,瑶瑶她来生一切都会好的。
卫云华点头又摇头:不是,老爷,当日我们不愿将瑶瑶葬于皇陵,了云大师提议把瑶瑶安葬在明心寺百丈崖,他当时说,瑶瑶应这一劫,是与我们亲缘不够,老爷,我从前没有深想,现在做这样的梦,你说我们瑶瑶她是不是还活着?她是不是并没有死,只是离开了我们身边,在另一个地方活着?
她说到这里觉得越发可能,怕丈夫不肯信,连道:我不是思念过度,这梦很真实,老爷,你着人查一查姓贺的人家好不好?
镇国公叹息,把人抱进怀里,他也盼着夫人那梦是真的,女儿还活在这世间,幸福的活着,只是人是真没了。
他抚了抚卫云华的背,哄着她:好,我让人去查,只要有叫贺时的,都让人去看看。
妻子消瘦了很多,损些人力物力又如何,只要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