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觉得说一句谢谢太轻飘飘,可此时此刻,她只给得出这一句谢。
沈瑶拍了拍她,姐妹俩才在溪边这条大道上分了道,沈瑶站了一会儿,看着王巧珍走出几米开外又回头跟她挥手,她笑着挥挥手,直至王巧珍的身影看不到了,才转身回家去。
徐向东那边,他看着王巧珍离开后,脸埋在双掌间说不出的颓废。
贺时进屋看到的就是他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问是怎么回事,徐向东看着他,说: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现在里外不是人,我爸妈跟我生气,巧珍,应该也对我失望了。
他把家里的情况跟贺时说了,问:我是真的很难,我妈闹得厉害,今天早上直接说要上吊去了,我能怎么办?
贺时看着徐向东,表情很有些一言难尽。
你妈上吊这话,你也信?
还有,东子妈这可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从前隐隐觉得东子妈势力眼,但好歹是个要面子的,当着人面特别讲究,很喜欢给自己维持温柔可亲端庄大气的人设,对东子兄弟几个很严厉,但大部分时候更喜欢打亲情牌,是个能屈能伸,能软能硬的强人。
几年前他撞见过一回,东子大哥处了个女孩子,北京远郊农村一姑娘,当时他正好去找东子,亲眼看到东子妈拿把扫把扫地,可那扫把一下一下都招呼在那女孩子脚上,那女孩子是当场被扫出门的,听说第二天就吹了。
但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是他无意撞见的,他们院里那种单元楼,一层就两户,干这事还真不容易被撞破。
平时东子妈在他们院里看着还成,敢情这回搁东子处对象,玩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这是离得太远,扫把够不着?
贺时莫名庆幸起来,相比起东子妈,他家梁佩君女士那种文明沟通方法反而显得稍微让人能接受点儿,想象一下梁佩君女士如果拎根绳子哭着嚎着说要去吊死,贺时颤了颤,那画风,太诡异了。
他把奇奇怪怪的念头甩出脑子,也想帮徐向东把脑子里的水晃一晃倒出来。
你是真喜欢王巧珍的吧?他和他确定。
徐向东道:那是当然,一见钟情。
这一早上,他先是被沈瑶和王巧珍质疑,现在连自己好兄弟也这样,他表现得真那么差劲?
一边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一边是我爸妈,还有家里那么多……
他说到一半,被贺时叫停。
打住!!!亲戚?你姑你叔伯你大姨?那些人和你什么相干?是你要娶相守一生的人,又不是他们要娶,喜欢王巧珍的是你,他们认识王巧珍是谁?她们站的是你妈的立场。
我妈也反对,但是喜欢的人是我自己选择的,以后也是陪我生活一辈子的,所以无论怎么样,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受那样的委屈。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事实上沈瑶也受委屈了,贺时心下有些挫败,不过当时他不知情,以后不会了。
他和徐向东道:你自己想清楚点,喜欢的人以后是要相携走一生的,她是即将要新加入你们家的成员,她认识的只有你,对你家里人都是陌生的,这时候,你如果不肯护着她,谁能护着她?至于父母,血缘关系在那里,还真能老死不相往来不成?你的态度得强硬,你自己摇摆不定没个态度,你妈自然觉得再加点劲是能拿下你让你改变主意顺着她的,这样一来只会折腾得更厉害。
何况,你和瑶瑶她表姐的情况,你这时候态度不坚决不是要人家的命?他拍了拍徐向东的肩膀,说:咱们男人的肩膀比女人更宽厚是为什么,因为得有更多担当。
徐向东哑然,这些天,他跟王巧珍说希望她能体谅他妈,说为人父母那一套,说给王巧珍听,何尝不是在说服他自己呢,他,也在自己给自己洗脑,因为家里的反弹太过激,他也下意识给自己找理由,找空间。
可是,直到沈瑶和贺时轮番说了他一通,他才意识到,他这时候给自己空间躲避,压榨的是王巧珍的空间,他把所有压力,全都转嫁到了无辜的她身上。
一直认为自己的犹豫摇摆都是因为孝顺,直到被赤.裸.裸挑开那层遮羞布,才意识到,是渣。
他叹出一口长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还有沈瑶。
想到刚才沈瑶那架势,他笑:不过,你真招架得住沈瑶?
贺时疑惑:怎么这么说?
徐向东苦笑:性格可真够辣的,那张嘴,半点不饶人啊。
贺时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那是你该骂,我说瑶瑶怎么见到我没一点好脸色,都是给你拖累的。
就徐向东这样的,他家瑶瑶凶点怎么了,凶得好。
温柔都给他就好了,对着别人不需要,心里还担心沈瑶给徐向东气着了呢,也不管他了:你自己琢磨去吧,我换身衣服去吃饭。
徐向东:你下午不还下田吗?吃个饭换什么衣服啊?
贺时笑,要紧的是吃饭吗?要紧的是见他的小丫头啊,怎么能就穿着下田的这一身过去。
瑶瑶过两天可就到工宣科上班了,那姓陈的他见过几回,穿衬衫皮鞋还戴副眼镜,嗯,头上好像还抹头油来着,打扮得斯斯文文的,正是现在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瑶瑶以后说不好天天对着他,可他呢,他一个月才能见瑶瑶几天啊,可不敢那么败坏自己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