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伟二话没说搬了出来,帮着贺时一起送过去,听是沈瑶排舞用还调侃贺时道:你这是小有进展了呀?
贺时眉眼带笑,邢伟看着他神色,忽然道:我中秋后过几天就得去部队了。
贺时愣了一下,然后拍拍他肩道:进部队好好表现。
邢伟看他那样子,问:你真不回去吗?等再过几天,你再后悔也不成的了。
贺时笑一笑:当不成兵,会有些遗憾,但不会后悔 ,但如果失去她的话,我没办法想象这种可能,接受不了。
又说:可能我对当兵的执念也不是那么深,小时候跟着舅舅在部队里呆得多了,所以喜欢部队,后来更多的是因为我爸妈不同意,所以我才越来越执着的吧。我现在这样很开心,特别满足。
邢伟是体会不了贺时对沈瑶那种感情的,说:你想清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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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这一天上班的地点从一车间改到了四车间和五车间,上午指导四车间的几个技术员蛋黄酥的生产,下午则去了五车间。
找厂里借唱片的事她托了一车间的车间长帮忙,这样的小事,车间长也没什么不乐意的,虽然有些奇怪沈瑶为什么不自己去工宣科,但也没多问,帮着走了一趟拿了她要的唱片回来。
等下午下了班,沈瑶就拿着唱片往贺时住处去了,贺时果真不在,客厅的桌子上多了一部留声机,旁边的袋子里昨夜她塞给他的面包和汽水一个没动,旁边压了张纸条,上边龙飞凤舞的两行大字。
我回村里了,过些天来看你,饿了拿面包先垫垫,早些回宿舍,还有,记得想我。
沈瑶脸热,眼里染了笑意,指尖在最后那几个字上触了触,把贺时的手表摘下来压在那纸条上,放了音乐尝试排舞。
昨天选曲花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因为这里的歌大多是革命歌曲,想选一曲与古典舞契合的太难,最后是选了一支曲调相对柔美一些的歌,用的伴奏唱片。
没办法,歌词一唱出来的话,那画面她自己都不忍直视,只是伴奏还好些。
倒不是她不能自己谱曲,一个是受原身所限,不想太露锋芒,再一个就是受这时代所限,这真不是一个好时代,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太多,歌曲也不是你想编就能编的,一个不好被扣上反动帽子,还不知会给自己和家里招来什么麻烦。
所以,在现有的歌曲里选是最安全的。
墨舞是她十三岁时为太后祝寿编的舞,最惊艳的不在舞,而在一支舞结束后,以特制舞鞋写出来的字。
当时为了编排这支舞很是费了心思,现在拿来用倒是简单,只这次曲目不同,要写的文字也得换,所以舞步得改改。
陈易那边,四点多不见沈瑶去找他,跑了三个车间去问,人早下班了,也不知道沈瑶住哪个寝室,等到下班只能怏怏回去。
第二天找到沈瑶,沈瑶只说在宿舍练了练,觉得差不多行了,没有多说。陈易失落,却也没有办法。
这一天,蛋黄酥也在各大食品站和供销社供应了,反响比梅菜扣肉酥还好,条件好的直接买大蛋黄酥,家里紧巴点的也买得起小蛋黄酥给孩子尝尝。
江市食品厂连推三道新品,上边的经管部门的领导都听说了,没法不知道,家里人最近没少买,没少在耳边念叨江市食品厂不错。
赵厂长一上班就接到了上边来的电话,表扬他工作做得好的。说就是要这样,多花心思,勇于创新,为老百姓的生活增添幸福感。
最后一句是,好好保持,争取年底评个先进单位。
把赵厂长给乐得,他们厂可四年没拿过先进了,评先进单位可不止是荣誉,还有一应的实在奖励,而且,连续几年评先进的话,他个人履历上也好看,说不好什么时候有合适的机会就能再进一步,都是未可知的。
这是还没转正名额,有名额的话,赵厂长现在都想拍板给沈瑶转正,简直就是一员福将。
沈家村在建养猪场,贺时回村里就加入到挑石头的队合一里了,沈家村里,现在不止第八生产小队的人觉得贺时好,满村里人见了他都热情得很。
各小队队长没少给底下社员说贺时的好,这油茶树一种,养猪场也开始建了,虽然一下子多了很多活计,但一个个心里都有盼头啊。
贺时一下子成了沈家村最得民意知青,但他在沈家村呆不自在,回村三天,挑了三天石头,他想沈瑶想得不行。
徐向东私底下调侃他,活脱脱得了相思病的样子,没救了。
贺时也不理他,中午下了工也不休息,就忙着做手上的半导体,徐向东看着他那一台已经做成的半导体,眼睛放光和贺时商量:这台给我成不?我照成本价给你。
贺时头也不抬,说:不行。
徐向东拿在手上不舍得放:干嘛不行啊,你再花时间做一台呗。
贺时道:真不行,我急用钱。
你有哪里急用钱的啊?徐向东想不明白,贺时只笑笑,却不细说。你要想要的话,我过些天帮你弄一台。
徐向东想想,成吧,晚几天就晚几天。
下午三点多,贺时找沈国忠开了介绍信要进城,沈国忠听他要进城,心里也惦记自家闺女了,马上中秋节了,也不知道她几时有假能回来,在厂子里又好不好,给写了介绍信就问贺时有没有时间帮他过去看一看沈瑶,帮着问一问。
贺时千百个乐意,他进城可不就是看沈瑶的。答应下来拿着介绍信让徐向东骑车送他到乡里搭汽车去了。
远远的看到车子来,他突然好奇:你今天怎么没想着跟我一起进城呢?
徐向东是个爱玩的性子,搁从前,他进城他是一定跟着的,最近安静得不太对头啊。
徐向东眸子闪了闪,道:你干嘛去的我能不清楚吗?我做灯炮哪?记得应了我的半导体啊。
贺时挑了挑眉,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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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贺时到了住处是五点多了,租的房子房门紧闭,也没听到里边有音乐声,他开了门,沈瑶根本没在。
他连忙往食品厂去,想着先到她宿舍找找,哪料还没走到沈瑶宿舍,就从一群男职工嘴里听到了沈瑶的消息。
都别急着去食堂,饭什么时候不能吃,今天大礼堂那边工宣科的人在初选节目,我有消息,咱厂里新来的那个沈瑶报了节目,咱先往那边去,没准还能看到她表演。
贺时脚步一顿,转身问身后的人:大礼堂往哪走?
那人打量他一眼,没穿工装,面生,但厂里人多,他也没多想,指了去大礼堂的路给他。
贺时记下后转身就快步往大礼堂跑,转眼就跑出了一群人的视线。那工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咱厂里的吧?
厂里的工人或者家属没道理不知道大礼堂在哪啊。
大礼堂并不难找,一路又问了两个人,跑了六七分钟就找到了。
还没进大礼堂,就听到了音乐声,大礼堂前门开着,他往那边快跑,只是路过一排窗子时,视线被舞台中人的舞姿吸引住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连续旋转,身姿柔得像水波,舞台上灯光打得很亮,她在舞台中却美得自带光环一般。
翩若惊鸿,宛如梦中……
贺时还没醒过神来,乐声渐歇,她已经谢了幕。
好一会儿,掌声和欢呼声雷鸣般响起,礼堂里工会的工作人员、报了名来表演的人,早早听了信来看热闹的工人,不论男女,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
贺时整个人泥塑一般不知动弹,连为她鼓掌都不能,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只有心脏砰砰砰砰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