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真挠挠头,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看看她哥的样子,好像很幸福,车厢里的大灯已经熄了,只有走廊处一盏盏小灯还亮着,灯光很暗,但能看到他脸上从前没有过的温柔,平时很淡漠的一个人,提到沈瑶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了。
贺真笑了,她说:哥,看到这样的你,我才不后悔把实情告诉你了。
贺时横她一眼,说:算我没白疼你,坑了我一把好歹还良心发现了,下次再是觉得为我好的事,还是问一问我意见,比你擅作主张的好。
你们所谓的‘为你好’,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不过是强加在我身上的控制和捆绑。我愿意听取一定程度的建议,但是做决定的应该是我自己,真正为我好,不是给我你们觉得最好的,而是给我我需要的。
贺真似懂非懂的点头,想想也是,妈总说不让二哥去部队是为他好,可二哥一点也不开心。外公是军人,舅舅们也是军人,他们经历过那么多战争,不也都还好好的吗,所以,为你好,到底是真为她二哥好,还是求自己心安。
贺真开始认真审视这个问题,就像她,说为二哥好,所以把二哥一直想掩藏的事告诉了家里,她不否认这里面真的有一部分是为了她二哥好,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她想到以后二哥的孩子可能会有遗传问题,怕将来有一天后悔,其实说到底还是为自己的心安强行绑架她哥。
贺时看她认真听进了他的话,拍了拍贺真的肩,问:我送你到北京的前一站,还有一站你自己坐车怕不怕?
贺真摇头,说:不怕的,可是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想说,这么快就做了决定,真的有考虑吗。
贺时笑了起来,心里有了决断,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说:贺真,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其实从前我也不太知道,喜欢一个人,我也是新手上路,总是出错,总是犯傻。
当兵,我想了好多年,因为家里一直反对,所以我对入伍这件事心里有很深的执念,但是我只要回去了,户籍关系一旦转回北京。他看贺真一眼,说:咱妈你不了解吗,很执拗的性子,到时候我想明正言顺娶沈瑶几乎没可能了。
还真是,贺真一开始没想到户籍关系上面去,知青下乡,户籍关系是跟着下去了的,他哥的回城一天没办下,他对自己的婚姻还能有掌控权。她想起她住了几天的那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泥草房,有些迟疑的说:哥,那你真在乡下呆几年啊?
贺时笑了起来,呆几年怎么了,呆到娶到沈瑶为止,他妈能接受他就带沈瑶回北京,不能接受的话就在江市过他们的小日子。
想到这里心里简直美得冒泡,热乎乎轻飘飘还有说不尽的甜意咕咚咕咚往外冒。
贺真看他自己在那傻笑,跟着笑了起来。哥,真不当兵啦?以后不会后悔哦?你盼了那么多年呢,梦想啊。
贺时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做一个军人是我的梦想,可当梦想和爱情相冲突时,就在刚才你来找我之前,我才去深思沈瑶之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笑了起来:大概是我的命,梦想换一换能忍受,媳妇换一个的话,我想一想就觉得不能呼吸了。
咦,贺真搓了搓双臂,哥,你怎么变得这么肉麻啊。
贺时看她,肉麻吗?
他笑了起来,你是我妹妹嘛,跟你说点我的心里话,其实这之前我也没意识到她对我这么重要来着。
真真,你喜欢过一个人没有?像刚才那些话,我跟你敢说,可我对着她一点儿也不敢说,这是不是不太好?
贺时简直倾诉欲爆棚,说起沈瑶来心里甜得直冒泡,听得贺真都觉不好意思了,好在他可能也不太好意思,声音压得小,而且这节车厢也一共没几个人,另两个在车厢的另一头,早就呼噜声震天了。
贺真觉得这可真是,他哥恋爱了竟然是这个样子。
贺时把自己和沈瑶之间他觉得甜蜜的地方回忆完了,才想到白天他自己干的蠢事,不免头疼了起来,问贺真讨主意,贺真才知道她哥晚上为什么那么不安了,她是他亲妹妹,这会儿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了。
哥,要是我,哪个男人这样对我,别说嫁给他了,理都不会再理的。
看贺时脸一下僵住,她又同情,握了握拳头说:那个,你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