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刚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妈,之前咱说什么姐都听的,现在她会自己想一想,有自己的主意了,而且自己主动找活干,你说我姐这是不是比以前聪明了?
听完这话,王云芝眼睛亮了亮,这种情况之前还真没有过。想着昨个闺女给儿子让吃的,难不成真懂事了?
这可是大好事,沈瑶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心智停在五六岁上不长了,说白了就是永远不会懂事啊,现在这样不是说明心智在成长了吗?
王云芝放下草帽激动得在屋里团团转了两圈,忽然想到什么,啪一下照沈刚肩上拍了一下,你姐有什么力气啊,她从小都没怎么干过活,你还真让她提猪草回来啊?
觉得儿子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啊,又问沈刚:你自己觉得重不,别压得不长个了啊,要是重的话下回猪草打得浅一点,反正你白天也没事,分两次去。
说着还瞄一眼沈刚的个头。
沈刚悲愤,这什么眼神?
我不矮好吧,个头还能窜几年呢,人家都说男孩子长个子晚些。
王云芝怕儿子炸毛,赶紧把话题扯回了原点。
我跟你讲,你可是男孩,是你姐的依靠啊,重活怎么敢叫你姐做啊,这像话吗?
王云芝逮了沈刚就是一通教育,沈刚应着她的声儿脑袋一点一点的踩节奏,都能接着给她背下去了。
你姐可没别的兄弟,就你一个啊,你不能把自己当弟弟,得当哥哥……
叭啦叭啦,叭啦叭啦,沈瑶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总算是知道沈刚这样的好弟弟是怎么养出来的,根源在这儿。
王云芝一看到沈瑶,也不念沈刚了,过去问沈瑶饿没饿,收拾收拾就张罗着做饭去了。其实说是做饭也就是炒个菜,沈刚把饭都蒸好了,菜也洗好切好,只等王云芝回来炒。
等菜端上了桌,看着那一盆炒白菜和一盆拌四季豆,沈瑶拿着筷子思考人生了。
穷,太穷了,老天爷给她过了十五年的好日子,难不成前些天才发现出错了给她收回去?没这样的道理!
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没得她们定南候府的姑娘没了家族庇护就不成,若果真这样,都对不起她娘十来年的教诲。
娘亲曾说,女人要过得好得有三重倚靠,得力的娘家,强势的夫家,再就是自己立得住。
沈瑶想着,一个当生产队小队长的爹,相当于她们那边一个小庄头吧?也不是,这日子比她们府里的小庄头们过得差远了,所以娘家当真是谈不上得力的。
夫家嘛,就她现在傻名在外,加之这边成亲并不那么早,她也没打算找个农夫过日子,这个暂能往边上放一放。
把自己这些年来学的东西在脑子里一一细数,琴棋书画一无是用,针织女红在一年只能买几尺粗布的地方也完全派不上用场,管家理事、打理产业,人民群众的眼睛分分钟盯着你,投机倒把割资本主义尾巴不是好玩的。
分析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这可真是个扭曲的世界。
她托着腮认认真真想了半下午,想起了上午才见过的贺时和徐向东,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在一群穿得灰扑扑的村民中不要太显眼,那衣裳的质地以沈瑶的眼力不用打眼细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就是上海那位宋知青,手头也比村里人宽绰许多的。
知青,这群城里来的知青就是突破点,要过上好日子,她需要先了解外面的世界。
沈家村有个夜校,就是村里的扫盲班,在村大队边上的知青院,每天晚上会有知青讲课,村里会给讲课的知青计公分,愿意学的村民自己拎盏煤油灯过去就行。
沈瑶想着,晚上吃过饭得把沈刚往那边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