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开府之后第二年,萧铭的封号便出来了, 礼亲王。
同时萧奕的婚事提上了行程。
兰妃虽然知道最终的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 可还是求了贵妃招了不少命妇带着适龄姑娘进宫。
贵妃在这件事上意外地很配合兰妃,两人似放下从前的成见。
芳华宫, 雪灵端着燕窝进来, 正看到贵妃坐在梳妆镜前发呆,不禁唤了一声, 娘娘。
贵妃说:铭儿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小的一只,不知不觉十五年就要过去了, 他都要开府自立门户。言语之中尽显落寞。
雪灵将燕窝递到贵妃手里, 安慰道:这说明三皇子长大了,等二皇子的婚事一定, 咱们三皇子也要迎来王妃, 到时候就多了一位儿媳来孝敬您,岂不是件更好的事?
贵妃闻言点了点头,是啊,萧奕之后就轮到铭儿, 也不知道皇上会给萧奕指个什么样门第的?兰妃着急, 本宫也着急。
毕竟是皇子之尊,总是不会太差。
可也怕够不上太好的, 萧弘还等着呢。而且, 你看看来的这些夫人, 兰妃看中的要么没来, 来的也没带上姑娘, 哼,都等着两年后,可英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也只不过一个而已。
雪灵笑道:那几位小姐年纪都不大,自然等得起,可来不来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兰妃将她中意的人选呈给皇上,娘娘且看着,皇上会不会同意。到时候三皇子比照着二皇子,您还是贵妃呢,自然更高一些。
但愿如此吧。贵妃拿着汤匙,舀着燕窝,对了,明睿也该议亲了吧?
听说魏国公府正在相看,不过娘娘若是有好的人选,不如与国公爷提一提,明睿少爷是三皇子的伴读,这妻族如何也关系到三皇子。
国公爷……贵妃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他怕是早就忘了宫里还有一个女儿和外孙吧。
雪灵嗔道:娘娘又钻牛角尖了,国公爷在娘娘跟殿下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别人不知道,娘娘还不清楚吗?这哪是说放下就放下。殿下开府在即,国公爷推荐了好些人手来,都是殿下用得到了,这份心意,英王可没有。
贵妃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她冷哼了一声,爹倒是想引荐,可谁让他大外孙小孙子主意正,压根不给他这个面子,说拒绝就拒绝。
娘娘,这也是好事呀。雪灵端过空了的燕窝碗,递了帕子给贵妃擦嘴,英王这么不留情面,可得罪了好些人,这些人嘴上不敢有什么意见,内心指不定怎么恼羞成怒呢。咱们三皇子如今还未出宫,就已经收到了诸多示好送礼,将来就是一份助力。
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能顶什么事?萧弘想做个孤臣能臣,让皇上知道他不与外臣结交,好得到皇上更多的信任,其实做的也对。贵妃淡淡地说,不过言语之中却并未不高兴。
雪灵一边替贵妃拆了发髻,取下珠翠,一边说:墙头草也压能骆驼啊,这一直往一头偏着,习惯了就直不起来。再说孤臣直臣哪能那么好做。如今朝堂之上,没有人脉,没有关系,怎么办事儿?大皇子入朝堂也快三年了,一直窝在工部,也没趁着圣宠挪挪地儿,整日不是跟泥腿子匠人混在一起,便是盯着修宫造殿的进度,再这样下去,等二皇子,三皇子凭着本事做出成绩,皇上的目光可就不在他身上了。
还是你会说话。贵妃笑道。
都是龙子龙孙,皇上就是偏心,也不会偏太过,娘娘,路还长着呢,且放宽心。
贵妃正考虑着贺明睿的婚事时,魏国公老夫人却送信进来。
贵妃瞧了信一双柳眉紧蹙,雪灵问道:娘娘,老夫人可说了什么?
明睿的婚事。
娘娘看着似乎有些为难,不知道是哪个人家?
贵妃将信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说:不是哪个人家,是天家,娘想让明睿尚大公主。
啊?雪灵惊讶了起来,老夫人怎么忽然有这么个念头?
贵妃摇了摇头,本宫不知,先前母亲也未曾提过。
雪灵思索着,本朝虽未禁止驸马入朝掌权,可放眼大齐,受重任的驸马几乎凤毛菱角,西安伯监管江南也是因为乐平长公主已经逝世多年。老夫人又是什么打算?
贵妃叹了一声,怕是被贺惜朝给逼的。梁国公府的那门亲事,虽然黄了,可也怕再来一个宋小姐。想要压住贺惜朝将来的妻子,公主的确不二人选。
可大公主除了身份,什么都没有呀,良嫔本就是奴婢出身,生了大公主才被提了分位,如今人也已经没了,根本不能给明睿少爷任何助力。
然而老夫人意思坚定,一连递了三份信过来。
娶公主有娶公主的好处,大公主毕竟是天乾帝长女,情分较为不同,而天家做亲,总有几分优待。
贵妃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应了。
过程很顺利,当魏国公听到天乾帝透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好悬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来,勉强着回话:大公主温柔贤淑,端庄秀慧,这是明睿的福分,老臣谢皇上恩典。
哈哈……天乾帝高兴道,朕与魏国公有缘,亲上加亲,朕很放心。
二皇子的婚事没定,这贺明睿的却先定下来。
魏国公阴沉着脸,终于在接了赐婚圣旨的时候,在家宴之中一拍桌子,怒斥出声,好好好,你们真是好!翅膀都长硬了,这么大的婚事可以瞒着老夫与贵妃串通定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既然无需我这个祖父过问,那就都给我滚出去!
魏国公雷霆怒吼,无需多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贺惜朝今日回来,才刚下一口汤,嘴里正嚼着脆骨,没想到一声之下,除了他之外,就连大夫人也没坐着,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
一个愤怒锋利的眼神瞪过来,贺惜朝瞧着魏国公黑得如同滴墨的脸,终于将脆骨咽下,无奈地跟着双膝着地。
唉,无妄之灾。他嘀咕着,心说早知道就不回来看热闹了。
魏国公真的气疯了,二房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阳奉阴违,背着他暗中勾当,甚至连长孙的婚事都能跳过他,简直在赤.裸.裸地挑衅他的权威。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尚公主!
凭魏国公府的门庭,一个公主根本如同鸡肋的存在,除了能带来荣耀,什么实惠都没有。
花厅之中落针可闻,唯有魏国公一声声的质问。
终于贺明睿说:孙儿倾慕大公主,知道祖父您……不同意,便求祖母去信与姑母,请皇上赐婚。
倾慕?
魏国公犀利的眼睛锁在贺明睿的身上,而后者将头触在地上,没敢看到那个几乎洞悉的目光。
贺明睿鼓起勇气答了一声:是,请祖父成全。
贺惜朝眉毛一扬,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如今圣旨一下,还有什么成全不成全一说。
这个情不自禁的解释真是好。
这一场风波结束在贺明睿大胆的少年慕艾之中。
魏国公大概是伤心了,将自己关在三松堂里,一直没出来。
贺惜朝看完了戏,本想脚底抹油回英王府去,不过想了想,还是去厨房拎了一壶酒,搁了一叠花生米,还有几个小菜,提上食盒,去了三松堂。
贺祥正在门口焦虑地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贺惜朝提着食盒,打着灯笼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他脸上顿时一喜,唤道:惜朝少爷来的正好,国公爷这两日茶饭不思,精神头越来越差了,如今更是将自己关里面,不让小的伺候,真是急死人了,您快劝劝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