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依眼睛只睁开了一条小缝,低低地软声软气说:没有,我睡的浅。
醒来了后,阮南依没懒床,在轻烟和暖玉的服侍下起来。之后同阮夫人一起吃早饭,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几日阮南依的表现□□分了,安分地和一个精致漂亮的傀儡一样。
阮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带着阮南依出门了,一起去云显寺。
阮南依跟在阮夫人身后,有时和阮夫人说两句话。寺院金雕的佛像前,阮南依仰头看着。佛慈悲地俯瞰众生,包容万事万物。
阮南依又看了一眼,在阮夫人叫她时跟过来。
禅房。
雪蝉子盘坐在蒲团上,无喜无悲。他只看了阮南依一眼,了然道:看来施主不是自愿来。
阮南依端坐在雪蝉子对面,与这位少年高僧对视。
这么一句话,雪蝉子垂下眼皮,一手佛号,慢慢捻着佛珠,不与阮南依交流。
他们之间的矮案上有一个香炉,青烟袅袅。
阮南依目光在那根细香上,沉静至极,一动不动。
很久,房间内只有雪蝉子拨动念珠的细微声音。
当那根细香还剩小拇指的一截,阮南依终于开口了,禅师,你遇到没办法决定的事情怎么做?
雪蝉子睁开眼,平静地注视阮南依。
没有。雪蝉子这么答,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心中只有佛祖。少年禅师粉玉的脸上有个极淡的笑容,佛祖要我如何做,我就如何做。
阮南依猝然闭上眼睛,轻吸一口气。借由这个动作,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了下去。
她站起来,对雪蝉子欠了下身:多谢禅师解惑。
可惜我心中没有佛祖。
雪蝉子还礼,慢慢低头弯腰,目送阮南依出去。
小和尚进门,抱来一本经书。
阮南依与雪蝉子的对话,小和尚在门外时听到了。说实话,他对阮南依的印象一直不好,而且他年纪尚轻,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小和尚撇撇嘴,又是她。
提高了一点声音,不信佛为什么要来?
雪蝉子朝小和尚看过去,似是有些无奈,问:怎么看出来的?
小和尚瞪大眼睛,她自己亲口说的。
雪蝉子叹口气,心中没有佛祖,还可以有别人。
小和尚似懂非懂,可是与雪蝉子说话,他总是能静下心来。于是他规矩地盘坐在雪蝉子对面,问:那这个别人是她心中的佛吗?
雪蝉子未答,给小和尚讲未懂的经文。
阮南依跟在阮夫人身后,说起没所谓的话,母亲怎么带我过来?稍微迟疑,阮南依说,我需要静静心?
阮夫人由阮南依搀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是看你在屋子里闷久了,带你出来走一走。
阮南依:……
她想多了。
阮夫人:而且云显寺是祈福的地方,你祈个福,也会安心些对不对。
阮夫人温声温语,与阮南依说话,至回家。
今天姜遂依旧从正门来,还带了一个老人家,正是国公世子府上那位管家。
这位管家带来一串钥匙,亲自交给阮南依,世子让老头子我给您,这是府上的钥匙。
阮南依错愕:不可能。
不是她这么快否定,而是谢晟那么别扭的人,连一句喜欢都不会说,什么都闷在心里,还能主动给钥匙?!
老管家略微回忆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翻了几页,手指指着那几行字,细细看着。然后阮南依清楚地看见,老管家胡子抖了抖,呵呵笑道:哎呀,老了,糊涂了,记错了……阮小姐见谅啊。
阮南依平时不会欺负老人,但这事,她还得为难一下了。
您让我看一下,本子上的那行字,我就将钥匙给您。
老管家与阮南依对视,保持着笑容,开始倚老卖老,半晌后,他一手在耳朵旁,道:阮小姐说什么?老头子没听清。
阮南依:……
阮南依又重复了一遍。
老管家还是笑呵呵的样子,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苍老的面皮上笑容是多么僵硬。
阮南依不松口,老管家求助地看向姜遂。
姜遂在接受老管家目光的那一刻,登时跳出去几米远,您老别看我,我和您任务不一样。他小声道,我接的任务和您的请求相悖。
阮南依略一思索,明白姜遂的意思,估计他接到的任务是保护阮南依,听阮南依吩咐之类。
老管家冷哼了一声,委屈地扁扁嘴,哀怨至极。
阮南依无辜对视,神色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