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大牢最里面,上方的气窗透过一些光,但周围非常幽深,角落是浓重的阴影。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
此时阮南依看不明白姜遂,也看不懂谢晟,为了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挖出一些什么,现在的他们,都是阮南依没有见过的一面。
谢晟开口了,回答年轻人的问题,他说,你牵挂的人醒了,但是我们在他的药中加了安眠的成分,现在还在昏睡。
年轻人犹如困兽,没有其他办法,最后只是重重点头。
这个反应于阮南依而言,算是打哑谜。她蹙眉思索,却是无果。
我是青山族人。年轻人说。
他的目光透过牢房中幽幽微尘,定在虚空某一处。
我在仇恨中长大。
非常,非常,仇恨你们。
当年废太子攻战皇城,那些青山族人穿上盔甲,与皇城的人并肩作战,许多人都死了。年轻人看着空中浮沉,声音都放轻了,我也恨那个叫‘沐尘音’的女人。
青山的圣女,喜欢你们那个皇帝。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圣女和族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理所应当,年轻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身为孩子没有了父母,作为父母没有了孩子。
我们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这一切!全都是你们备受敬仰的皇帝造成的!年轻人声嘶力竭地嘶吼,脖子上爆青筋。
阮南依不害怕,只是听他这么说,有一些哀伤。
同时,他也没什么眼泪可流了。早很久以前,这样怀揣很意的年轻人,估算已经不会流眼泪了。
这些年,族中老人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也许不存在的人。据说沐尘音当时在云帝身边,身怀六甲,有一个孩子。沐尘音在守卫皇城时死了,孩子也下落不明。
找这个孩子干什么呢,老人们都认为这个孩子是上一任圣女的孩子,未来的族长。我们不这么认为,比起迎回来当族长,我们更愿意杀了他。
年轻人说的这件事,算是不曾公之于众的秘辛。至少仅阮南依所知,云帝根本没有所谓圣女的妻子。但京中阮南依父辈那些人,定然略有耳闻,或知晓。至于为何不说,很可能因为是真的,碍于当今圣上,不能说。
阮南依还有了荒谬的想法,以至于从牢房出来时差点踩空,还是谢晟捞了她一下。
阮南依心乱,偏不能表现出来。谢晟看她神色不好,也没带她去别处,将阮南依送回府了。阮南依坐在秋千架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谢晟的身世,商琦行曾告诉过她有问题,这个问题是什么,商琦行也不知道。阮南依托着脸,叹气,她也不能看到这个就去怀疑。
不过可以换一个思路。
她所要做的事情,避免谢晟因为身世带来的创伤成为暴君,那她去填补他缺失的那一块地方。果然换一个想法,豁然开朗。
阮正还是不让阮南依出门,云逐月亲自登门,将人借走了。京中哪位千金在自家园子里的聚会,不过是云逐月找阮南依出来的理由,她们也不是要真的参加诗会。
有段时间没见,云逐月打趣,听说谢世子带你去刑部大牢了?可真吓死我了。
阮南依捂着额头,头痛极了,别说了……我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还以为他要审我。
云逐月笑起来。
巧的是,这位小姐与白湘楚关系不错,白湘楚也来了。阮南依粗粗一合计,发现这也是一个剧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