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
阮夫人已在等着,云显寺的小和尚给端了斋饭来。全是菜叶、豆腐这样的菜色。但是云显寺做饭的和尚手艺不错,清淡却并不寡淡,小米粥也稠稠,无论菜粥,入口口感极佳。
用完斋饭,阮夫人还要抄写佛经,阮南依在旁边陪着。她并不抄写,而是给阮夫人锤锤肩,捏捏胳膊,或者铺纸研磨。
阮夫人笑着看她,忽然提起她和雪蝉子的对话。
阮夫人道:他与你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阮南依给阮夫人捏肩膀的手一顿,略微垂了一下眼皮,想起一个说辞,母亲,他们这种高僧说话神神叨叨,什么佛礼啊因果啊,这种我都听不懂。阮南依道,他说了两句,见我听不懂,于是让我走了。
这样吗?阮夫人将信将疑。
啊,母亲,你渴吗?我去给你倒点水。说完,阮南依逃似地离开厢房。
阮南依拎了一壶水回来,行至院门前。她在心中祈祷,希望阮夫人已经忘了雪蝉子的事情。她不想对阮夫人撒谎,但是雪蝉子同她说的事情,她也不想告诉阮夫人,让阮夫人对她忧心。
正踌躇这,忽然有人在身后叫她。
阮姑娘。
阮南依回头,看到了一个面容有些熟悉的男子。
对方面容清瘦,身材也瘦高,一身精致的布衣,做儒生的打扮。从容貌来说,有几分英俊,眼睛也大,看起来有神。唇一勾,笑起来有点温和的意味。
你是?阮南依极力思考,想从剧情中将这个人的存在找出来。
与白湘楚等人不同,一,阮南依知道他们的名字;二,知道与他们相关的剧情。而此情此景,显然不在阮南依所记得剧情众,因此她并不知道是谁。
那人却解答了她的疑惑。
许久不见,你都将我忘了。男子十分善解人意。
阮南依只得歉意地抿了一下唇,询问:请问公子是……?
赵贺然。他道。
阮南依稍微沉吟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众翻出了这个名字。他似乎是朝中某三品官员的儿子,曾经与阮南依在一座学堂众读过书,算是阮南依的同窗。
与此同时,阮南依回忆起来,曾经在淼园,说君子发乎情,止乎于礼的那个人。也是因此,阮南依后退了一小步,与赵贺然拉开了更大的距离。无论怎么考虑,她都不应该再和这个人有所牵连。
看到阮南依的动作,赵贺然立刻流露出哀伤的神色,他苦笑了一下,道:果然,那日再淼园诗会,你已经知道了吗?
阮南依抿了一下唇,没有作声。
赵贺然上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阮南依抬眸,清泠泠地看着他,目光清澈,似乎再无声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线。这条线对于赵贺然来说,即是鸿沟。
你还是没变……赵贺然有些痴迷地盯着阮南依的脸,轻声呢喃。
阮南依心中悚然一惊。
同时,赵贺然的眼神,让她有点不太习惯。她不是很习惯自己暴露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这让她再度后退一步。
他这个动作,似乎刺激到了赵贺然。赵贺然几乎是几步冲了过来,一下抓住阮南依的手腕。
他痛苦道:南依……
哐——哗啦——
阮南依原本用两只手端着茶壶,赵贺然突然这么一抓,她没能拿住茶壶。茶壶陡然摔到地上,哗啦一声碎了,里面的茶叶和茶水泼到了地上。因茶壶摔到了地上,阮南依下意识要往后躲避,赵贺然却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后退。那些没能躲开的茶水,有一部分溅到了阮南依的衣裙和绣鞋上。
请你松开。阮南依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同赵贺然说。
抱歉,赵贺然说了这么两个字,他看着阮南依,欲言又止。他似乎有很多话想和阮南依说,但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只是执拗地看着阮南依。
放开。之前阮南依是冷,那她现在即是警告了。
南依,你别这样。赵贺然道,他似乎比阮南依还痛苦,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你能不能别看着我……你能不能用你看谢世子的眼神看我一次?
他这么道。
阮南依倏然一怔。
看谢晟的眼神?她怎么看谢晟?阮南依下意识想。
不等她想起自己怎么看的谢晟,忽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还是京都守备的戎装,黑衣佩剑。他来到阮南依身边,同时握住阮南依的手腕,冷冷道:松手。
这两个稀松平常的字,却似乎给赵贺然带来了很大的威慑力,他几乎是身体先于思考松手。
谢晟顺着牵住阮南依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眼皮本就薄,眉目疏冷,此时看赵贺然,这种凛冽简直能将人冻死。
她是我的未婚妻。谢晟道,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阮南依偏头看着他,却蓦然感觉与谢晟牵手的那只手,温度都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