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的死,似乎是某个计划的开端。之后死去的,一部分是和谢晟相关的人。比如镇国公,戎马一生,落得乱军之中、尸首无存的结局。另外一部分人,则和谢晟没什么关系,但是谢晟只有一个字:杀。
他几乎是靠这一个字,走到了王权的巅峰,走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也是同一天,他为自己的杀孽付出了代价。
以三皇子为首的勤王一派,再度攻破宫城,杀了谢晟。而同时因为谢晟杀人太多,他的仇家群情激愤。阮南依也难逃一死,死相十分难看。
一定有她忽略的地方。
可是阮南依不知道,为什么国公夫人在寿宴上对她表现出好感。几乎是为了验证阮南依的猜测,第二日宫内来了一道旨意,来自云帝赐婚的圣旨。
刘圆念完圣旨,细着嗓子,笑吟吟道:阮小姐,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老奴在这里给阮小姐道喜了。
阮南依跪在正堂,思绪难以集中,宛若踩在云端。堂内一并跪着的,还有阮正及阮夫人。阮正抬头,正欲说什么。
刘圆神色不变,在阮正前开口,依旧是那细声细气的声音,但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哎呀,阮大人,咱们不能跪着说话啊。刘圆道,有什么话,请阮小姐先接旨,咱们站起来再说。
阮南依在这一刻,清楚地知道自己躲不过。她沉声道:臣女领旨,谢陛下圣恩。
接完旨后,阮南依退到一旁。从阮夫人角度,能清楚看到阮南依神色平静,可是她的唇泛白,血色极少,显然她内心远没有看起来冷静。
阮正为官多年,胸无大志,混到吏部侍郎还是因阮南依祖父严厉。此时阮老爷子已经故去,阮正更没有什么成为高官的心思。比起温婉美丽的阮夫人,他的面容实在平凡,没有出彩之处,只能算周正。从此时阮正的面容可以想见,年轻时也不英俊。
此时这个中年男子,掏出一个银票的小卷,担忧又小心地笑道:刘公公,您常伴帝君身边。阮家家小,高攀国公府,我实在心中惶恐。公公若是知道一二,还请公公提点一些,告诉小女应该如何做。
刘圆推掉阮正的银票,笑道:阮大人,您还记得寿宴吗?
阮正愣了一下:记得。
刘圆:阮大人是在庆元殿,许是不知道韶明宫的事。太后和国公夫人看阮小姐,那是喜欢的不得了。
这赐婚啊,本就是一桩喜事啊,阮大人不必烦忧。
阮正浸淫官场多年,刘圆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可是刘圆不想说的事情,即便他再问,刘圆也不会说。甚至可以说,刘圆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云帝。
阮正送刘圆出去,回来时表情不太好看。阮南依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喝着一杯茶水。圣旨被她卷成一个卷,握在手中。此时那金色龙纹,咯地阮南依手疼。
阮夫人也蹙眉,不过却是不解。她不解丈夫和女儿,似乎这不是一门婚事,而是丧事。
我与国公夫人不算相熟,但家在京城,宴请时常见。在我的印象中,国公夫人是个好相处的人,你们不必太担心。阮夫人道。
阮正叹了口气,牵着阮夫人的手,拍拍发妻的手背:我并非担心这个。
那老爷……
夫人,我一只没什么志向,只想着女儿能嫁个门第相当,或者比咱家差一点的人家。这样有什么不顺心了,没人能欺负她。
这国公府,门第太高,咱们高攀不得啊。阮正摇摇头,补充道:况且我听闻,国公世子的婚事,后宫和帝君都是瞩意相府嫡女。怎么,怎么突然变成了咱家的亲事?
说到这,阮正重重谈了一口气,看向喝茶的自家闺女,忍不住多了一丝责怪:说,你到底在寿宴上干什么了?
阮南依这才放下茶盏,表情麻木:父亲,我说我只是在吃饭。
您信吗?
阮正:……
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妻子,阮夫人点点头。
阮正无言以对。
这简直是人在桌前坐,锅从天上来,且阮正拒绝认为这是馅饼。馅饼怎么可能砸到他傻闺女身上?他这闺女他还不知道,没有苏将军家那个小姑娘英姿飒爽,没白相爷府上那个姑娘才华横溢。
唯一的优点……话少?
阮正眼前发黑,如果这能叫优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