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哪里?
高个子本想去抓鹿九的袖口,手刚伸出了一半就想到矮个子先前的诡异模样又忍不住缩了回去,你知道我父亲走到哪里去了?
鹿九把被商管踹倒的一只小凳扶起,把皱成一团的白绢招牌又铺好在地上,才坐到自己的小凳上,示意高个子坐在对面。
那高个子忙不迭坐了,语气急切但是异常恭敬:大师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吗?他有老年痴呆,我老婆一个没看住让他走丢了,家里找了三天了,都快急死了!
鹿九把一块白绢递到高个子手里,男人疑惑地看了一眼,嘴角都抽抽了,但他还是掏出了两百块钱。
鹿九收了钱:离走失地正西方三十里,有石桥,桥下有洞,你寻的人就在那里。
高个子将信将疑,他拿起手机迅速拨打电话,收完电话他也不走,就在鹿九对面坐着,似乎在等待回音。
鹿九所说的那座石桥京都的人都知道,那是座已有几百年历史的古桥,算是京都一个旅游景点。
都说算命的能骗你十年八年,如今这小帅哥说得如此笃定,结果又马上就能揭晓,围观的人更是一个不走了。
不多时高个子商管的手机响了,男人盯着鹿九用力按下接听键,甚至打开了公放:
二哥,老爸找着了!真在桥洞里窝着呢,真是,怎么跑到这里的,二哥怎么知道的......
人群一阵哗然,那高个子收完手机后知道今天确实是遇着高人了,站起来恭恭敬敬给鹿九鞠了一躬:多谢大师!
鹿九摆手:莫谢,银货两讫。
人群呼啦啦全围了过来。
大师,也帮我算一个吧!
大师,我想知道我儿子今年能不能结婚,你看看这是他出生年月......
大师......
眨眼间鹿九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丁卅再见到鹿九时,小道君一脸喜气洋洋地在数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的符号,丁卅忍不住心道了声罪孽,不过两天时间自己就把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道君教成了个小财迷。
道君,你既有如此神通,怎的会寻不着神君呢?丁卅不解道。
鹿九叹气:你有所不知,我师当年殉天,临终之时将他元丹给了我,他与我本就感情亲厚,因果甚深,我找不出他的转世之身,正如我测不出自己的命格一样。
我懂了,这就是医者不自医,丁卅点头,看鹿九一脸的哀伤,赶紧安慰道,道君不用难过,这凡间啊如今有一句俗语,叫做地球是一个村,这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以道君神通假以时日定能寻到神君。
鹿九又笑逐颜开,把钱堆到丁卅身边:你看这些,可够我发个‘寻人启事’?
丁卅吹了吹地上的一叠钞票:这里也就七千多块,大概也就够在人间报纸上登那么一小豆腐块的启事吧,还登不了几天,再攒攒。
鹿九刚想继续问,丁卅的鬼面腰牌却一闪一闪地亮起来:陆判有召,道君告辞,改日再叙。
丁卅瞬间消失,鹿九抿了抿嘴,又低头去数钱。
隔天一大早,姜媛就带着母亲来向鹿九道谢了。
那中年女人恭恭敬敬递上一摞摞码得跟砖头一样齐整的钞票,鹿九愣神了好久,才迟疑地问:这是给我的?
是的,大师,数目不多,您别嫌少。姜妈妈笑得慈祥又恭敬,从女儿那里听完了整件事的始末后,这个女人就在医院里坐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感谢这位活神仙。
姜氏夫妻两个都是大学教授,原先对这些算命啊堪舆之类的民间术士很是嗤之以鼻,要不是那张符箓化成灰烬,她是绝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逆天改命之人的。
不嫌少。鹿九盯着那沓钱,嘴上说得一本正经,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
鹿九的话很少,常人根本和他搭不了话,姜媛便笑着又请鹿九算了一下自己的前程:大师,您帮我看看,我刚参加过考研,您看我能考中吗?
鹿九从袖中摸出一支毛笔和一块白绢,递到姜媛面前:你写个字。
姜媛拿着毛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大师,这没有墨啊!
但写无妨。
姜媛只好用拿筷子的姿势握住那支颇有些重量的大毛笔,雪白的笔尖接触到白绢之后真的显出了黑色的字迹,姜妈妈在一边简直看呆了,等到一个歪歪扭扭的鸿字写成,姜媛恭敬地递回去。
鹿九看着这有点惨不忍睹的字微微皱了眉头,诚实道:你所求前程就在本地,那学府门前有一对汉白玉狮。姜媛母女不由大喜,这有汉白玉狮的学府正是姜媛报考的京都大学啊!
不过虽然得中,还需勤加练字才好。鹿九的补刀让小姑娘满脸通红,现在谁还用毛笔写字啊大师!但是心中却对鹿九更加信服,母女两个还要回去照顾姜父,便不再打扰,千恩万谢地走了。
一边摆摊的小贩看完了全程,不由连连称奇。
那小贩叫王传峰,二十六岁的年纪,平头小个子,他眼看着鹿九从第一天的门可罗雀到如今的门庭若市,知道这个小帅哥是有真本事的,至少从每个顾客瞠目结舌的神情来看,他是真的算准了很多事。
这天中午王传峰一边捧着盒饭一边蹭过来找鹿九聊天:小鹿啊我怎么从来不见你吃中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