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离开的时候,祁炀没有过去送他,他那么多话没来得及说,四年后相见,彼此都真真正正的长大成人,不再幼稚,见面后没有那么多爱恨纠葛了,他们都平平淡淡的,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回来后那样的感觉。
因为快要三十岁了啊,因为彼此折腾了快要十年了,该心浮气躁的年龄已经过去了,他们是一个认识很久的人,仅此,而已。
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祁炀说:怎么自己就回来了?
怕联系不到人,也怕打扰你工作了,慕迟蹲下来,小女孩怀里还抱着玩偶,大概是刚买过来的,标签还没有摘,我也刚忙完手里的事,定居下来。
他的头发长了。
疤没有了。
他的肤色白了。
这种气质的慕迟,还是第一次见。
有种特殊的魅力。
他总觉得哪不一样了,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自信。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慕迟站了起来,直视祁炀,坦然的目光,没有任何怨恨在里面。
就像他们说好的那样,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好,祁炀才想起来,来,进来吧。
三人进了门。
祁炀蹲下跟女孩交代了什么,小丫头就抱着玩偶自己上楼了,慕迟打量这个地方和从前一样,祁炀在一边倒水,并同时招呼他坐下。
你还是没雇人啊,怎么,还忙吗?慕迟坐在长沙发上,祁炀倒了水放在他面前。
没有,习惯了,祁炀看看客厅道:而且请阿姨的话不太方便。
人习惯一种生活是会上瘾的。
一个人也好,挺自在的。慕迟认可的说。
嗯。祁炀应他。
聊了客套的两句,祁炀打量他,慕迟四处环顾,这套别墅他好像没来过似的。
祁炀道:怎么突然回来了?都忙完了吗?课修完了?
他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实则每天都在盼望这个人回来,问这些,是因为不知道有什么能聊,他不想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想知道他的生活,却不知道该怎么启齿比较合适。
毕竟当年,对不起他的人,是自己。
现在能够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已经是种奢望。
他不敢太贪。
他怕惊吓到他,所以压抑了自己那份热烈的感情。
修完了,在国外也有工作,只是想回来定居而已,毕竟这才是家,这才是国,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慕迟说:对了,我们今天谈工作,你没来,我才过来的。
啊?什么工作,不会是……
是啊,我跟严总没有看到你们,来的是你们飞跃其他的领导吧。
今天的是你?
对啊,你不知道吗?
鼎盛的新锐设计师……是你?
嗯,归国的第一份工作,就入了鼎盛。慕迟说。
祁炀联想起徐佑龙的话,原来是慕迟,竟然是慕迟,这个安排……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不知道你回来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慕迟说:不是有合作吗?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
不,不一样……祁炀捏着自己的手,这种感觉简直要命,他跟慕迟……
斩不断理还乱。
早知道是他,天王老子来了祁炀也不会撂了这个局。
造化弄人。
他知道他学的是设计,却不知他会入了鼎盛,并且将要和他们飞跃有联系,完全没想过。
祁炀叹口气,怪我自己,我没弄清楚。
错过他回来的第一时间祁炀都觉得懊恼。
是我没说清楚,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慕迟站起来说:就是来通知你一声的,天不早了,我先回。
祁炀站起来:你要走了?
慕迟说:嗯,刚回来好多事呢。
那……我送你?祁炀不自信的开口,很怕收到拒绝。
慕迟犹豫了一下,也不是很远的距离,他说:麻烦你。
他送他到门口。
祁炀跟在他身边,慕迟挺直着腰背,西装从他腰背顺下来,背影很迷人,他还是有头发的时候最好看,根本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好看,明明那么好看,他却不怎么敢去看,不敢打量,不知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回去吧,我走了。慕迟站住,回身对祁炀说。
夜里的风大,清冷的月色映照着两人,拉长二人的身影。
祁炀脱掉外套,递给他说:你拿着,很冷。
沉寂,慕迟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很是尴尬,按理说别人的好意应当委婉拒绝的,可慕迟还是笑了,提醒他说:你忘了,我开车来的啊。
车里有空调,并不会冷。
风只是没有遮挡,上了车就好了,并不需要衣服。
祁炀刚想起来似的,不好意思的捏了捏手里的衣服,又收回来,低着头说:我忘了……
慕迟提醒他说:自己穿上,外面冷,你别送了,我直接回了。
嗯,好……祁炀叮嘱他:路上慢点。
嗯。慕迟应声。
他们分别。
一直到慕迟的车开走,祁炀都没回过神来。
真的……是他。
当天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入睡的,一直到深夜里,脑袋都无法放空平静下来,思绪翻涌,热血沸腾。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身边。
他甚至都没法问他一句感情方面的事情,他怕听到答案,他怕他说,自己有了对的人,有了另一半,他该怎么办?
他只能暗自祈祷,不要是这样。
等了四年多了,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一个渺茫的机会,他就活力满满,不轻易赴死,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重新追回这个人。
现在时机成熟了,只差最后一点,他身边没人,他就有机会。
希望,能够如愿。
因为他再也不可能,去绑架这个人了。
任何的威逼利诱,他都不敢。
因为慕迟,比他更狠,他不敢再那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