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魏乾帝正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奏折。朝中两派关于出征漠北的人选还是没个定论,最终还是以自己向镇北侯妥协收尾。镇北侯立马撤掉了自己安插的人换上了自己的人手。
这个皇帝当得憋屈啊。武将全是镇北侯一系的人,就算自己知道是镇北侯在故作声势自己也不能让个文人去当将军,这不是坐实了自己昏君的名头?不过这镇北侯胜了之后自己又该怎么赏他呢。他现在实际上已经封侯裂土,实在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到了文人口里的功高震主的地步了。自己恐怕只能把这江山赏给他了。魏乾帝摇摇头,这还是留给那群文人头疼去吧。
安福海凑到魏乾帝身边耳语道,皇上,四王爷来了。
魏乾帝楞了一下,这个皇弟说起来和自己并无什么血缘关系,不过是魏系的一脉旁支,似乎是胸无大志,整日窝在府里沉迷女色,在朝堂上的政治斗争里几乎没有他的影子,给人的存在感极低。自己当初登基后经了内阁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有老臣进言要杀掉此人以绝后患,但自己考虑良久之后还是留下了他。在政治斗争里不一定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让他活着给世人一个自己宽厚仁义的样子,给丑态百出的皇家上一点脂粉。
不过自己也算是了解一点这位皇弟,他眼下不在自己府上寻欢作乐来找自己难不成还有什么要事商议?魏乾帝失笑,打了个手势。
安福海抬首高叫道,宣四王爷觐见——
一个穿着蟒服头戴紫冠的少年郎窜了进来,手脚麻利得好像在府里排演了无数遍一样跪拜在地,嘴里恭敬道,参见皇上!
魏乾帝笑骂道,你怎么也学会这些东西了?还不快起来。又叫了安福海给他赐座。四王爷也不客气,整了整衣襟就大方地坐下。
小弟来皇宫是求皇兄让自己去做那监军一职,这一年来皇兄的烦恼、困苦愚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镇北侯那张老脸下藏的不忠不义之心可谓是天下皆知。朝中清流多是隔岸观火,想看皇上和镇北侯两败俱伤。普天之下,皇兄竟无人可用。愚弟不才,但也有忠君爱国的炽热赤心,是故愚弟愿为皇兄分忧!四王爷抱拳真诚道。
魏乾帝收回了脸上的笑意,眼睛眯了起来审视着面前的少年,他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个与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皇弟。在脱去了那些可笑的脂粉气后,穿着金丝蟒服、头戴紫玉王冠的少年眼神里的东西他竟有些读不懂了。忠君爱国,为自己分忧?这些话只能骗骗刚进官场的年轻人,他可不相信这个浑小子会有这么好心。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凝了下来,安福海无声地退了出去,将房门闭上,留下两个惹不起的主在里面斗法。
魏乾帝凌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四王爷,四王爷平静地回视皇上,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当然好。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操心,只管拿着朝廷的钱玩命地玩就行了。我的好皇兄啊,不管你是真正认可我还是只为了树个好名声,你对我确实不错。但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去找他他就不来找你的。权力的游戏不是你说不玩就不玩的。说起来,你我都是棋中人。你也是颗棋子,还没有跳出棋盘。
魏乾帝看着四王爷看了很久,突然不顾礼节地笑了起来,四王爷也跟着笑。像初春的阳光消融积雪一样,屋子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散。屋外安福海探了探脑袋,感觉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去了,连忙蹑手蹑脚地进来给二人添茶。
魏乾帝笑了一会停下来,问道,你想要什么?
四王爷来之前其实已经想好一个说辞,但现在他有一个更好的理由。四王爷嬉皮笑脸地答道,你宫里是不是有个位分很低的妃子,她的衣服是最素的。我看上她的那双妙足了,还望皇兄割爱与我。
魏乾帝狐疑起来,自己宫里的妃子说起来都是那些人的女儿、孙女,那一双眼睛可高着呢,都是按照自己母家在前朝的势力尽量要了位分高的,怎么会有位分低的妃子呢?他突然想起来还有个自己只封了个采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