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是。
过了一会儿,神秘人拿出一个暗灰色的铃铛来,轻轻一晃,并未有声音发出,却有一条黑气凭空冒出飞过来,落在地上化成一个柔媚入骨的女子。
女子的身形有些单薄,似乎风一吹就会飘摇,但她脸上神情却很生动,尤其两丸黑眼珠像白纸上的黑水银一般醒目。
伤可好了?
是。女子恭敬答道,复又恨恨:想不到佛子出手如此狠厉,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为怀,若是再遇到——我定然将他带回给主人进补。
神秘人嗤笑:和尚的慈悲是对人的,对我们只有怒目,难不成你还期望得到佛子的怜悯?
女子白如纸的脸庞更加苍白:我只恨他伤我,我与他势不两立。
神秘人没有说话。
女子等了等,小心道:主人,因为养伤我已经许久没去捉羊了,不如——我现在就出发。
神秘人点了点头:这次找些善人魂魄来,像累世的善人魂魄更好,若是能找到十世善人,一个就足够。
是,烟奴去了。女子身子一弯,化成黑气往外飘了几步便消失在空气中。
神秘人转身向后走去,出了房子沿着回廊进入另一座建筑,走到里头一座空荡的大屋里,四四方方的房间空荡荡,突兀的立着一道影壁,就像凡人大宅院正对大门口的那种影壁。
影壁是朱红色的,喜庆,上头刻着金色的瑞光千条,吉利。只是出现在这等鬼气森寒的地方,格外的不协调。
宽大的黑袍里伸出一只白得发光的手,这是一只独属于美男子的细长宽大手掌,无一处不精雕细琢,这只手贴上壁画中的太阳,手掌心忽然冒出滚滚黑气。
不多一会儿,手掌下赤金色的太阳变成血红太阴,不祥而诡秘,瑞光千条也变成了血色魂场,无数穷凶极恶的鬼物在血海里挣扎。
神秘人收回手掌,恍若无物的向前跨步,瞬间消失在壁画里。
壁画后头既不金光灿烂,也不血色弥漫,灰蒙蒙的空间里爬满灰绿色的藤条,藤条上长满倒钩,带着瘆人的绿光。灰绿色的叶片布满黑丝,黑丝里流动着恍如实质的鬼气。
灰绿色的藤枝从四方向顶部汇聚凝成一道大网,严严实实罩着一个并不怎么大的坑,四四方方的坑,每边大约有十丈左右。坑不知有多深,里头是浑浊的水。
这里更像一个鱼塘,只是仔细看来的话,那浑浊的水其实并不是水,而是挤在一起的脑袋四肢身体等残缺的…魂魄。
中间水里奇异的长出一株藤萝树,灰白色的树干扭在一起向上生长,上头的树叶却是翠绿盈盈,中间垂下许多半开半闭的花蕾来,深紫的颜色。
树冠中坐卧着一个容颜精致的女子,长发慵懒半挽,一只胳膊靠在一只小巧的圆形小木桌上,小木桌正是由树枝长成,中间一个圆形透明光团,里头漂浮着一片粉白色的大花瓣,花瓣下凹处,有一捧略显浑浊的液体。
见来人,女子只是斜斜一扫,百无聊赖的换了条胳膊撑着脑袋。
神秘人脱掉宽大的黑袍,露出真容,却是一个极出色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许,邪魅异常。
无聊了?出去走走。
女子摇头,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男人坐到她身旁,将她揽向自己怀里:等仙桥通了,我带你去仙界游玩。
女子不置可否,看着花瓣里的那捧水,皱着精致的眉头:若是有黄泉水就好了。
男人一叹:可惜我们进不了地府。
他们是修长生的,只要一脚踏入地府,不用什么府君阎王的,天道就能把他们灭了。
女子嘟嘴:可这样得来的魂水总是不纯。
男人微笑:我又不是不能压制里头的怨气,慢慢排出杂质就是了。
女子仍是不高兴的模样。
好了,不要为我担心了,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嗯?什么法子?
我让烟奴去凡间找累世善人的魂魄,纯善之人的魂力可助我洗净体内杂质。
女子眉头不松:累世善人的魂魄岂是好找的,何况烟奴自大,若是她强取生魂,效果会大打折扣。
打了折扣也会有些效果,没有更好的法子了。男人抚摸着她如水长发:本打算抓些功德和尚用他们的神魂洗涤,虽然他们体内的佛力和功德也能伤到我,但对付魂力的杂质效果最好。如今——
女子伸了伸腿:我当然知晓,如今仙桥要紧,我们也能从中得益,那小佛子不好妄动。
男人把玩着发丝:所以,只得用笨办法。
女子眼珠子一转:或者,还有个东西能帮到你。
哦?你听到什么了?
佛门收了个女徒弟,虽然没正式出家,但我知道,她是鬼。
男人眼睛一亮:在哪里?
在和尚老窝里。
男人不说话了。
女子道:和尚老窝总比地府好闯,你以前不是让人偷偷进去过?能被佛门接纳的鬼修,她的魂体定然纯净。
第八百一十八章 妖域王城(二更)
男人问:你能找到她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