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母女俩的挥棒相助,她也没心软半分。表面看着,那几个流子是被甩到了灌木丛里,应当没有性命大碍。但实则,夜溪早下了毒手,便是活下来也变傻子。而且,夜溪探过路边地形,她选中的那丛灌木下有个漏口,底下几十米悬空,而在底部,可是有食肉的猛兽痕迹。
这会儿,应该是在被进餐中。
我不熟这里的风土人情,不如你——来讲给我听。夜溪对着女孩道。
好呀,我叫黄鹂。
小姑娘脆生生的嗓子清脆动人,不愧了这黄鹂鸟的名字,听她说长道短,绘声绘色,夜溪不时微笑。
见女儿如此话多,妇人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小姑娘不在时道歉:她自小话多,但我家…我一直拘着她在外不准多言,想不到在姑娘面前得意忘形了。姑娘莫怪,我说她。
夜溪摇头:她说的很好,我很喜欢听。只是——
夜溪问出自己疑问:你们母女俩在凡界相守过一生不好吗?若是她选上,你们母女此生未必能再见一面。而且,听说修真界很残酷,黄鹂未必有在你身边过得好。
她搜魂的那个男修脑子里,修真者杀人和被杀可是常事。
第十二章 测灵根
妇人先看女儿尚未回来,才轻轻一叹:跟着我便好了?凡界未必就能过的平静。姑娘,看我这脸。
妇人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很是碍眼,却依然能看出貌美的痕迹。
我男人去后,为养活女儿我必要抛头露面,这疤,是我自己划的。妇人语气很平静:扫洒缝补,洗衣做饭,除了做佣人,我没别的本事。鹂儿,一日日渐大,我对自己下得去手,对她却狠不下心。不瞒姑娘,有几户大户人家来透过信儿,我却舍不得卖女儿做妾。妇人苦笑:还有那几个流子,我们母女一看便是穷人,他们做什么来围我们?
夜溪明了,黄鹂十二岁了,少女姿态纤细窈窕,尤其她长得甜美,声音也好听。也怪不得她们上车后,妇人坚决把帘子都落下来,原来不是害羞是防贼啊。
妇人再苦笑:那天,我一看姑娘的脸,就知道要遭,本来便是我们母女惹来的祸事,绝不能牵连了姑娘。说完不好意思笑:想不到姑娘却是有大本事的人。
我留她在身边,除了让她吃饱,却再给不了她别的。而且,被人家抢了人去,我是绝无法子抢回来的。还不如来试一试,或许,她投了仙缘,以后自己能护着自己也说不定。送走了,或许有一线生机,若是送不走…
妇人苦笑不已。
不若搬家?
妇人叹息:哪里都是一样的。
黄鹂回来了,两人默契停止了话题。
夜溪想,若是黄鹂无法修仙呢?妇人会怎样做?
想来这妇人看着柔弱,却是刚烈的性子,不然哪会对自己的脸下得去手?黄鹂也不是懦弱的人,估计这娘俩儿是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
这一路就在黄鹂鸡零狗碎东家长西家短和夜溪听得津津有味中度过了,鹿儿城中人满为患,走到哪里,耳朵里都是谁家选上了,谁家没选上。
她们到的刚刚好,最后一天。
妇人有些急:快些去排队才好。
夜溪已经听出仙人们在哪里选人,也不问路,带着母女俩走过去。也只能走过去,来参加挑选的人多,陪送来的人更多,看热闹的更更多,尽管是最后一天,可这十年一次的盛事还是让鹿耳城热闹非凡人挤人。
城北的登仙台,或许因是最后一天,只排了两条长长的队。
夜溪精神力一扫,只见最前头横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个圆盘,有个穿宽袖长袍的男子站在旁边,喊排队的人依次上前,只要将手掌放在圆盘上,看有无光彩放出,测试便过了。
这倒是快,只是放放手。
夜溪带着两人来到队尾,让黄鹂排上,却是不允许陪同家人也跟着排队的。
夜溪看看位置,让妇人到前头的人群边等着结果。
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黄鹂随着往前挪动一个位置,夜溪才要上前排好,突然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少年,一下子停在黄鹂身后还撞了她一下。
黄鹂哎呀一声,转过头不满道:你插队,我姐姐在我后头的,你去到后面排。
那少年似乎是跑的太急,也不知听没听到黄鹂的话,兀自弯着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大口大口喘气,额头脸上大颗汗滴不住的砸在地面铺的石板上,溅起朵朵水渍。
黄鹂还待要说,夜溪开了口。
算了,让他排着吧。
她看得分明,这少年周身干净却衣冠不整,一身好料子的衣裳歪七扭八,袖子袍角少了几块,头发也耷拉了几绺下来,这模样,分明是与人拉扯冲破了层层阻拦而来。估计身后又是一摊糟心事。
按前头那效率,她并不着急,只要轮得到她就好,与人争吵有失王者风范。
黄鹂狠瞪少年一眼。
终于喘匀了气,少年直起身子来,对夜溪道:对不起,方才是我跑得太急,你请先。
要与夜溪换位置。
夜溪摇头:你排着吧,我不急。
少年还要再说,被夜溪不耐烦的眼神冷冷一瞟,心头一哆嗦,老老实实跟上黄鹂的脚步。
黄鹂听得他们说话,起先欣喜来着,一听夜溪拒绝,又不高兴了,她不觉得是夜溪自己拒绝,还是怪少年走路不长眼插队,又是狠狠一瞪。
夜溪偷笑,这丫头性子倒是分明的可爱,只是,修真界是这样的性子混的开的?
一切未有定论,她不会多话。
前头有人笑,有人哭,黄鹂越走越激动,越走越紧张,已经没有心情与夜溪说话,时不时回头,夜溪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不只黄鹂紧张,身前的少年更是紧张,两只拳头捏的死紧,身躯微微颤抖,偶一侧头,夜溪能看见他发白透紫的唇。这不只是紧张,还有恐惧了。